纪昭顺利拿到府中银库钥匙，又得了管账的活计。
两房夫人留下来与她，还有与包氏一起说话。
纪昭笑道：“在座的都是我的长辈，若我有不周到的地方，请见谅。”
两房夫人都笑着说言重了。
纪昭话峰一转，道：“我既掌了府中的进出，那便是要算得清清楚楚。各房与府中支取银两的管事和管事嬷嬷明日都拿了账册与我对一对。”
“先按三年内的。”
两房夫人愣住。
纪昭这新官上任，就要开始三把火。
不过她们也只是惊讶一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她们从前不管府中中馈。那各房的账本管事们都是大夫人指派的。
让他们去对帐便是。
包氏道：“正好，我院中的账册也一起拿出来对一对。”
纪昭含笑：“大嫂以身作则，算是给我面子。”
包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就这样，对账册的消息从北正院放出，不过一刻钟便传遍了整个侯府。
西正院。
大夫人听了下人禀报，手中的茶盏一下子摔了出去。
“孽女，好大的口气，竟然想要查账？！”
她气得心口起伏，好不容易养好点的脸色又重新煞白。
申嬷嬷赶紧上前为她顺气。
“大夫人，现如今可怎么办？二房和三房的都拿了账册去。大少夫人那边更是勤快，听说一早就送了过去。”
“大小姐还说大少夫人那边常年缺月例银子，还有一些布匹料子，等查清楚了就一并补上。”
大夫人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她这是在收买人心。只要说一句少了，自然是要补上的。”
“这样一来，荣媳妇那房，还有见风使舵的二房三房岂不是都向着她？”
大夫人越想越是坐立难安。
她吩咐：“快让沁雪过来。”
申嬷嬷为难：“今日老夫人让她抄女诫。”
大夫人咬牙切齿：“老妖妇，偏疼昭儿就算了，竟然还磋磨我的沁雪。”
“去，偷偷让她过来。”
申嬷嬷要去，大夫人突然道：“不用了，她来了也不顶事。让二少爷过来一趟。”
很快，纪蓉就来了。
这阵子阮氏因丫鬟暖芸的事回去娘家归宁。无人管着纪蓉。他就如同撒欢的狗，时常下午醒来，而后出去吃喝玩乐一直到深夜才回来。
如此反复，这个时辰刚好他睡醒精神。
纪蓉打着哈欠来了。
“母亲唤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大夫人冷声说：“昭儿要查账。”
纪蓉的困意一下子吓跑了。他说话都结巴了：“怎，怎么的那么突然？”
他气急败坏：“她快嫁人了，还掺和娘家的事做什么？我去告诉父亲，让他好好训斥她。”
他说着就要走。
大夫人拉住他，低声：“你疯了不成？她如今是贵妃娘娘看中的人，得罪不起。”
纪蓉不太清楚上香的事。听了这话他愣了半晌。
“那怎么办？如今她动不得，我们的账要是被她查出来就完了。……”
纪蓉急的直搓手。
印子钱的事他也知道内情，而且还有不少脏事是他代为跑腿的。
大夫人眼底掠过狠毒：“得想个法子让她查不成。”
纪蓉皱眉：“还有什么法子？”
大夫人：“我有个法子……”
母子两人凑了一起，细细密谋。
……
纪昭在紫棠院中看大哥院子送来的账册。
账册很简单，进出项一算，发现大夫人克扣这房的委实有点多。以前的不算，入侯府这三年，林林总总欠了四千多两。
纪昭眸色沉沉，对账房管事周家的道：“怎么的短了那么多？”
周家的把想好的托辞，啰啰嗦嗦说了。
纪昭冷笑：“左一个为难，右一个为难的。怎么不见短了沁雪表妹的月例银子？还有四季衣服，常服，睡袍，每个月都做了十套。”
周家的听了额角沁出冷汗，只打哈哈说自己不清楚。
纪昭又道：“你是纪府的老人，管着上上下下的进出账。哪个院子多，哪个院子少，你敢说不清楚？若是不清楚，你这账房管事也做到头了。”
周家的不敢再顶嘴，赶紧求饶让纪昭网开一面。
纪昭冷淡道：“我先算大哥这房的。不管你是怎么拖了又欠了。”
“又或是这院子欠了，那院子因事多领了，我一概不管。给你五日，你把欠大哥这房的先调还上。”
周家的听了脸色发白：“大小姐开恩。这笔钱我，我我……”
纪昭冷冷道：“五日。五日凑不齐，我就报给老夫人。让老夫人看看你是怎么克扣大哥这房的。”
“大哥如今是内厂副统领，跟着九千岁做事。你要是想让他亲自来审，也是可以的。”
周家的脸色灰败，灰溜溜走了。
等他走了，晚意端来茶水：“周家的爷孙三代都在府中干活。去年还盖了两个院子，说给他两个儿子娶媳妇。他不会没钱的。”
纪昭冷笑：“有人吃大头，他吃小头。如今我就要让他把吃进去的都给吐出来。”
世家大族中的管事不是没有出现贪墨和克扣。
但，若是过分了，也得出手教训一番。
不然谁是主，谁是仆，分不清了。
周家的错在他仗着大夫人的势力，去压榨克扣大公子纪荣。
只这一点，剥他的皮都算轻了。
过了一会儿，春翠悄悄进来禀报。她见了二公子纪蓉去了大夫人的西正院里说话。说完话纪蓉就又匆匆出了府。
纪昭听了，了然笑了。
引蛇出洞，果然奏效。
春翠道：“外面已经让人悄悄跟着。二公子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一定能打听到。”
纪昭点了点头，又唤来奶娘文氏。
她拿出一千两，道：“在西坊那边以你侄儿的名字盘个胭脂铺子。”
奶娘文氏问：“大小姐难道要做胭脂生意？”
纪昭摇头：“不是，先盘下来，有大用。”
奶娘文氏点头，自去张罗办了。
到了晚间，春兰回来了。
她连着两日去了沁芳阁陪着白沁雪说话。白沁雪对她越来越亲热，甚至还试探让她过去沁芳阁当差。
纪昭问：“你怎么与她多说话的？”
春兰笑道：“奴婢给她写了字，还拿了绣品给她瞧。表小姐没口子夸。其实奴婢写的，绣的，都只是稍好而已。”
“表小姐应该是想拉拢奴婢，所以才故意夸。”
纪昭微笑不语。
白沁雪是个自负甚高的女人。小小年纪眼里就平等瞧不起所有千金小姐，她能夸春兰，压根不是真心。
而是春兰的稚嫩和拙劣，让她觉得没有威胁。
换句话说，春兰有点天赋，但不多。
白沁雪觉得春兰是个可塑之才，但又不会超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