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昭想定，悄悄招来春兰春翠，还有晚意晚秋。
一个主子，四个丫头凑一桌，想了个主意。
第二天，纪昭早早起来。梳洗完毕，便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今日特地穿了一件时新的衣衫。
缂丝的长裙，上面绣着祥云、团花，团花的花纹十分美，绣工也极好。
她很少穿这么精致贵气的衣衫。
老夫人见了不住夸：“真不错，早就该拿出来穿。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穿着时新裙子才有朝气。”
纪昭含羞：“这衣衫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府中的夏衫还没到，去年的衣衫又短了，我这才拿出来穿的。”
老夫人：“好东西当然拿出来穿。再说不穿的话，明年又长个子怎么办？岂不是浪费？”
“不要老想着节俭度日，糟蹋好东西也是一种罪过。”
纪昭恭顺应了：“那我就不拘束，让丫鬟们把衣衫都拿出来。”
老夫人：“你也快筹婚备嫁了，以后就是睿亲王妃。这排面也得摆起来，不要让人小瞧了去。”
二夫人沈氏笑道：“是的呢。大姑娘长得美，又端庄，该穿点好的彰显下准王妃的气度。”
三夫人周氏道：“教养嬷嬷也要来府中了，大姑娘是要穿得体面些。那些嬷嬷可是见惯了世面的。”
堂上的人就话头转移到了教养嬷嬷上面。
纪昭陪着众人说了一会儿话，白沁雪来了。
她着一件素衣，头上银钗，十分简朴。
老夫人对她十分冷淡，但却没有当众下她面子。只是淡淡说了两句。自从上巳节那一出，纪府阖府上下都对她敬而远之。说是禁足，却也没特地拘着她。
白沁雪便挑了个最偏的位置坐着喝茶，听众人说话。
请安完毕，纪昭往外走。
白沁雪凑了过来，低声道：“大姐姐今日穿的极美。”
纪昭扫了她上下，笑道：“表妹今日也十分清丽呢。”
白沁雪又道：“其实我有事要求大姐姐。”
纪昭：“你说。”
白沁雪红了眼眶：“母亲这几日不太好，病没什么起色，大姐姐能不能去看看她？瞧着母亲伤心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她刚说完，纪昭眉心就皱了起来。
还真低估了白沁雪黑白颠倒的功夫。
大夫人为什么生病，阖府上下都知道，也都一个个讳莫若深。
但到了白沁雪嘴里，变成了纪昭不尽孝。
纪昭还没说话。
奶娘文氏正好在旁边，听了这话便忍不住：“大夫人生病有大夫诊着。大夫说要静养，大小姐自然是不敢轻易去打扰。”
“再说，表小姐倒是天天去，日日去，大夫人病没起色，倒是要问问表小姐是怎么回事了。”
白沁雪听了，脸涨的通红：“乳娘怎么能这么说？我自是日夜伺疾在母亲身边的。”
奶娘文氏笑了：“表小姐这么有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小姐才是大夫人的亲女儿，旁的人都是外人。”
白沁雪脸红耳赤。
“大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是看着母亲的确病得难受。”
纪昭：“沁雪表妹的孝心我知道了，不过若是如你这般说，该尽孝道的便不止我一人。”
“沁雪表妹就该一个个去说。”
她说完便不理白沁雪，径直走了。
走了一段路，奶娘文氏：“这表小姐真厉害。偏偏拿了孝道来恶心人。”
她啐了一口：“要不是瞧着她要被三皇子纳了，真想啐她一脸。什么东西。”
纪昭：“你与她置什么气。她左右在府中待不长。”
奶娘文氏：“我瞧着她故意来说这些话，然后去大夫人面前搬弄是非。挑唆您和大夫人的母女关系。”
纪昭：“她一定会这样的。不过也是无用了，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说这话便快到了紫棠院。
突然里面传来一阵争执声。
纪昭问下人：“出了什么事？”
进了院门，只见春兰和春翠两个人打在了一起。
春兰哭着：“前些日子我绣了帕子，都好好地，怎么会成了这样？这些帕子是你的。”
春翠彪悍：“才不是，我绣的都给了大小姐。这些是你的，还有前些日子大小姐给你几尺杭绸，让你做几套衣衫。绸缎呢？”
春兰哭了：“你莫要污蔑我。绸缎是我拿了，但不见了。”
纪昭见两人打闹起来，喝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春翠赶紧告状。
原来是为了几件小事。
纪昭看向春兰，怒道：“杭绸给了你，你拿去了哪儿？”
春兰哭着道：“奴婢不知道。奴婢是拿了放在了箱子里，但不见了。”
她看向春翠：“我和春翠一个屋子。”
春翠被激怒，跳了起来：“你就说是我偷了，是不是这意思？”
她说着去抓春兰的头发：“那杭绸一定是你偷出去卖了。前两日我瞧着你拿了一个包袱鬼鬼祟祟的出去了……”
春兰被抓疼了，哭得更厉害：“那是三夫人院中章婆子要找我要绣样。”
两个丫鬟又打又闹的，整个院子都惊动了。
纷纷上来劝架。
纪昭指着春兰怒道：“东西在你那边没了，你却要赖到你妹妹身上。”
“先前紫棠院被贼人偷东西，要不是春翠发现，你能好过？”
春兰只是哭。
纪昭唤人：“把她拉到柴房打一顿。蠢货一个，丢了东西还有理了。”
春兰被拉了下去。
很快柴房那边传来春兰的痛呼声。
纪昭在院子里趁机训斥了院中下人，发了一通脾气才回屋去。
到了屋里，她喝了口茶。
奶娘文氏笑了笑：“应该能过了关。”
纪昭问：“瞧见是哪个跑出去报信了？”
奶娘文氏：“一个叫做婵娟的粗使丫鬟。她贼眉鼠眼的，看了春兰挨打就悄悄跑了。”
过了一会儿，春翠来了：“瞧清楚了，婵娟跑到沁芳阁了。”
纪昭慢慢喝了口茶：“也不知道她信不信。”
春翠：“能信成吧。除非春兰再做个狠的事，让她觉得拿住了把柄。”
纪昭点了点头。
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加个猛药让白沁雪信了春兰。
……
白沁雪回到了沁芳阁，脸上却没有什么愤怒的神情。
纪昭奶娘的话很难听，但却在意料之中。
她本就是要激怒这些人，不然怎么能有是非搬弄到大夫人面前呢？
她正想着，有紫棠院的消息传来。
白沁雪问：“为了什么事？”
小丫头：“听说是春兰丢了几尺杭绸，还绣坏了帕子。春翠与她打起来了。”
白沁雪从身边的绣筐里拿出杭绸来：“你瞧瞧是这个吗？”
小丫头摇头：“奴婢不是大小姐房中的人，认不得是不是。”
白沁雪点头：“好了，你回去吧。”
芳菲在旁边悄悄道：“这几尺杭绸也不值什么钱。是先前春兰姐姐拿过来孝敬表小姐的。”
白沁雪轻笑：“说是孝敬，却是拿了她的东西来。这不是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