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沁雪亲自捧了杭绸去紫棠院。
纪昭诧异:“表妹怎么来了?”
白沁雪叹气:“说来也是妹妹的不是。前些日子在花园里碰见了春兰这丫头。我随口问了几句,说自己的绣样旧。春兰便说自己正在绣大姐姐的花样。我便随口讨来看。但,我没想到这反而连累了春兰挨了罚。”
“一切都是我的错。”
纪昭听着,脸色黑了。
她唤来春兰:“绣样给了表小姐看了,你怎么的不说?”
春兰惊慌:“大小姐,奴婢是真的忘了。与春翠吵嘴,一时上头就把这事忘了。”
纪昭越发生气:“我指使你办的事你果然没放在心上半点,成日就只知道吃里扒外。看来紫棠院是容不下你了。”
她说着就让下人去喊来管家嬷嬷,要把春兰给发卖了。
纪昭指着春兰,怒道:“打了卖了都行。左右是院子里容不下她了。”
“吃力扒外的东西……”
管家嬷嬷为难:“大小姐莫要生气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打了卖了对大小姐的名声有损。”
白沁雪这时才慢腾腾道:“都是我的错。大姐姐,要不你将春兰给我用吧。我再挑个伶俐的丫鬟供你使唤。”
纪昭冷哼:“不用你好心。这丫头心明显是歪了你那边去。让她跟着你走。我不要。”
白沁雪委屈:“大姐姐,就为了几尺杭绸,几个绣样,你就这般揣测我吗?”
“我真的真的,只是想看看绣样而已。”
纪昭不听,脸色依旧铁青。
白沁雪对管家嬷嬷道:“要不,就先让春兰给我的院子吧。”
管家嬷嬷不敢应,只看着纪昭脸色。
纪昭道:“给她。不忠心的丫鬟我不要。”
春兰又哭:“大小姐,饶了奴婢吧。”
纪昭冷笑:“我饶了你?我哪敢饶了你。你长着一张狐媚脸,谁晓得将来进了睿王府你还会闹哪样呢。”
“妖妖娆娆的,我早就瞧你不顺眼了。”
原来如此。
白沁雪眸色动了动,特地看了春兰一眼。
春兰出落很秀美。虽不是明媚大气的长相,但自有一股我见犹怜的小家碧玉的姿态。
最后白沁雪将春兰领走了。
……
等她们走了,纪昭坐下来喝了口茶润润喉。
刚才做戏太认真,嗓子都哑了。
春翠悄悄进来:“姐姐已经过去了。”
纪昭点头:“让她注意些,白沁雪很厉害。”
春翠皱眉:“她怎么突然过来主动挑了这事。我以为她会让我姐做紫棠院的内应呢。”
纪昭冷笑:“这就是她厉害之处。她拿不准春兰是真的愿意投她,还是假的,统统一把揭开了,让我再也用不了春兰。”
春翠拍着心口:“好狠。瞧着她柔柔弱弱的,心思可真毒。”
纪昭:“不怕。幸好我们知道是做戏,将计就计。就是让你姐吃食上小心点。”
春翠点头,悄悄走了。
她去与春兰通消息去了。
纪昭心中不安稳。
前世白沁雪拿了春兰送人情,送的人是纪蓉一个狐朋狗友,叫做陈昊。
此人是礼部尚书的小儿子,是个斯文败类。白沁雪拿了春兰去送人情,为的是拉拢陈尚书的关系,让他站队三皇子。
而如今,白沁雪提前收了春兰又是为了什么事?
纪昭有点猜不透,但能肯定的是和三皇子有关。
瑾娘看出纪昭的犹豫,道:“大小姐放心,春兰懂得一些拳脚。对付普通人不至于落败。”
这些日子,瑾娘喜欢春兰和春翠的资质,特地下场指点她们拳脚功夫。
所以对春兰,瑾娘比纪昭更有信心。
纪昭摇头:“明刀易挡,暗箭难防。从来吃亏都大多不是明着来的。”
瑾娘:“春兰很机灵,不容易出事。”
纪昭勉强放下心来。
不过今日的事提醒了她,要加快计划。
她安稳不动,不代表敌人也是一动不动。
……
第二日,大夫人让纪昭过去。
照例拿着昨儿的事发作说事。
大夫人痛心疾首,骂道:“沁雪好过你千万倍。她日日伺疾,你呢?野到了哪儿去了?”
纪昭很平静:“母亲息怒,女儿这两日正忙着算着府中的旧账呢。女儿也没闲着。”
大夫人怨毒盯着她:“是,你是没闲着。院子里喊打喊杀的,丫鬟拿了点绣样给了雪儿,你就容不下。”
纪昭:“哦,母亲说的是这个事。”
大夫人咄咄逼人:“我说这个事怎么了?你还不认?”
纪昭看了一眼大夫人:“我认。我肯定认。吃里扒外的丫鬟我是不要的。别说几尺杭绸,几个绣样,就是一根针,做奴婢的也不能拿出去。”
大夫人见她胆敢反驳自己的话,正要再呵斥。
纪昭冷不丁问:“不然,女儿也看上了母亲随身带着的如意香囊。要不母亲赏了我?”
“我随身的东西,怎么能给你?”
大夫人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纪昭似笑非笑:“是啊,母亲这也不是舍不得吗?毕竟是随身珍重的东西。”
大夫人反应过来,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
她很想辩驳一番,好好教训纪昭忤逆。
但,她没底气。
这香囊是她的贴身东西,里面是一张很陈旧的符。是十几年前她与那人私定终身时拜了庙,求的永结同心谶言。
大夫人不知道纪昭怎么拿了这东西说事。
也许是无意提起的。
但这个无意已经令她胆寒,再加上在祠堂中,纪昭还故意说了那一句“白沁雪更像母亲”的话。
纪昭清清冷冷一笑:“母亲既然知道随身之物是不能拿到外面的,那必然知道如今我身份不同以往,若是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拿了我贴身东西出去。”
“到时候我的名声被污,母亲觉得很光彩吗?”
大夫人哑口无言。
纪昭离开了。
大夫人软在床榻上。
她恨,明明是想拿小事削一顿纪昭,反而被她拿住了七寸。
大夫人感觉到有什么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慢慢地渐行渐远。
她振作精神,让人端药来。
一口喝下苦药,心里的郁闷稍稍缓解。
“不行,我必须振作起来,不能让这个孽女嚣张。”大夫人冷笑,“想就这么简单去当亲王妃,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看我能让你攀高枝?沁雪才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