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覃大夫迟疑,望了一眼侯爷,又望了一眼屋子里的其他人。
见没有人拦着他回答,便如实说道,“侯爷,您的肝病越发严重,而且近来是不是吃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加重了病情。
侯爷若是听老夫的,就再服用老夫开的药一段时间,也能稳定病情。”
怕侯府的人误会,他又说,“老夫不是推销自己的药,实在是为了侯爷的身体。”
“覃大夫,劳烦您再给侯爷开个药方,配齐半年的药材。”李筱雅从外面走了进来。
“侯爷是侯府的当家,侯爷不能倒了。花再多的银子也得治!”
“这?”覃大夫望着老夫人。
“哪有那么多银子吃药,”老夫人嘴里秃噜出一句。
“侯爷的身体要紧,银子我来出!”李筱雅走到床边,望着床上的顾长青,“只要侯爷能好起来,花多少银子我都愿意!”
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在顾长青脑子里来回回放。
想着三个时辰前,他还与李氏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
可这个时候,李氏却不计前嫌,主动承担他的药费。
他突然有那么一些感动。
同时一股心酸又涌心头,母亲是真的为了他好吗?
他不禁在心里问道。
看到顾长青脸上变幻的表情,李筱雅内心嗤笑,面上却难掩担心,“侯爷听覃大夫的,定要放宽心。侯府的事情”
她顿了顿,叹着声说,“自有母亲担着。”
“筱雅,”一股冲动涌上顾长青的脑子,“侯府的事情还得靠你!”
他又露出哀求的表情,“筱雅,为夫都这个样子了,无论如何,侯府的事情,你就先管着吧!”
老夫人原本坐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刚要开口反对,就被柳嬷嬷拉了把身子,于是到嘴的话缩了回去。
“侯爷,我答应你!”李筱雅应了下来。
这是自李氏小产以来,头一次顺从他的话,顾长青心里泛起了涟漪。
以前真不觉得李筱雅有多好,就在几个时辰前,他都觉得李筱雅是这世上最恶毒且上不了台面的人。
人在经历生死之后,真的能看懂一些事情。
比如,一日夫妻百日恩,李氏心底最在乎还是他。
若是李氏一直顺从,又哪有中间这些事情。他就是假装,也会假装到最后,侯府的夫人会一直是她。
只希望她懂得失去后,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得到原谅。
“筱雅,希望你懂得珍惜这次机会!”
这话听在李筱雅耳朵里,仿佛是个笑话,她甚至能猜到顾长青的内心,这人又在迷之自信了吧!
殊不知,她想要的是最近的掌家机会。
不需要多久,只需要谨敏出嫁的这几天,算了算,也不过是五六日工夫。
她嘴角浮出笑意,“妾身会好好珍惜的!”
能不珍惜吗?为了这次机会,她又要花一大笔。
好在覃大夫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看病贵,开药贵。
“侯夫人,侯爷的药方老夫开好了。暂时先吃个五剂,等吃完之后,老夫再来看看侯爷的情况。
再斟酌用药。”
“辛苦覃大夫!”
李筱雅朝翠娥看去,“翠娥,你送覃大夫回去,再把侯爷的药取回来。”
“是!”
“侯爷,您也听到了。一定要乖乖把覃大夫的药吃完,覃大夫是京城最好的大夫,他一定能治好您的肝病!”
顾长青闭了下眼,表示认同。
“听你的!”他柔声道。
一句这样的话,立刻惹得一旁的老夫人火冒三丈,“儿大不由娘,我这个老婆子没用了。”
“柳嬷嬷,扶我回去!”
“老夫人,您别生气,侯爷和夫人和好如初,您应该高兴才对。”柳嬷嬷劝道。
不劝还好,越劝越让老夫人恼火。
“给我收拾收拾,我要去长阳家住去!”
说着就气冲冲地往外头。
柳嬷嬷朝李筱雅福了福身,赶忙追了出去。
老夫人走到外面,碰上刚赶回来的顾谨荣,“你还知道回来?你爹被你气得半死!你这个不孝子孙,还不赶紧滚进去看你爹!”
顾谨荣正着急,他并非故意气他爹的,他也不知道他爹这么不经气啊。
顾不得祖母骂他的话,他就冲进了屋内。
“父亲!”他奔到床边,“父亲,孩儿不是故意的,孩儿给您请大夫,一定把您治好。”
他在门口碰到到翠娥姑姑和覃大夫,已经了解情况。
知道父亲根本不会死,也知道母亲重新掌家,心里不知道多么的高兴。
现在讲这样的话,无非想表现表现,再撇清父亲生病与自己的关系。
“不怪你,”顾长青气弱道,“是父亲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也是为了你的亲事着急。”
他仰头看着一直立在床边,满眼全是他的李氏。
“现在你母亲重掌中馈,你不用再担心你的亲事了。你母亲肯定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多谢父亲!”顾谨荣顺坡下,起身又向母亲致谢,“也多谢母亲大度。”
“应该的!”李筱雅说道,“你是我的孩子,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只希望,”她轻叹了口气。并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满脸的无可奈何。
“你放心!”顾长青道。
“您放心!”顾谨荣道。
父子俩竟然异口同声。
李筱雅眨了下眼,“我放心的!”
“是呀,娘,你不用担心祖母那边。爹都侯爷,这侯府爹最大。祖母也要听爹的!”顾谨贵憋了一晚上,总算找到他开口的机会。
“要我说,还是娘最好。爹再怎么惹娘生气,娘都不计较!”他跑到李筱雅身边,讨好地说,“娘,你终于跟以前的娘一样呢!”
李筱雅似乎十分享用这样的奉承,“说吧,又想要什么?”
顾谨贵立马开口,“别说了,儿子看中的那匹黑马被秦三少买了。被朋友们好一通奚落。
不过昨天城郊马场来了一匹烈马,听说是从草原运来的。
儿子志在必得!”
“多少银子?”李筱雅问。
“不多不多,也就八百两银子,”顾谨贵笑着说。
“确实不多,”李筱雅笑着点头。
“那娘您给我银子!”顾谨贵可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算了算,你二哥在书院读两年书也花不了八百两。谨华,你说是不?”
这是李筱雅第一次主动提到一直默不作声,在侯府存在感也比较低的二子。
“母亲的银子,你爱给谁花就给谁花!”顾谨华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但语气中的酸味,李筱雅太熟悉不过了。
自己生的,又经历前世的折磨,她清楚的知道,顾谨华是整个侯府最冷漠的人。
“母亲快给我银子,”顾谨贵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