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船如墨梭般划破水面，夜色如稠墨倾轧而下。
李火元斜倚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黄金枪缨。
想找人聊天，想想还是算了。
理解段长空说话实在太费劲。
就在他无聊之中，盯着水面之正自出神之时，忽觉河心暗流涌动。
急声大喊：“停下！有货！”
段长空掌中灵力倏然消散，快船借着惯性滑出丈许，在河面犁出道银白浪痕，彻底停下。
他微微歪头。
不是很理解李火元要做什么妖。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打渔？
至于差那一口吃的？
他刚想说话，望向前方水面的眼神，突然一震。
前方水面突然拱起半人高的浪墙，月光下赫然现出条青鳞巨兽——那鱼生得牛首驼峰，方额阔口，双目如铜铃般泛着幽光，竟比寻常渔船还要长上三尺！
虽然段长空对鱼获不是太懂。
但凭借见识，也分明看得出来，这鱼儿不同寻常。
“鱼宝！”段长空低声喊了一声。
李火元点点头。
没错！
在前往昌图县的水路中，还有意外收获，碰到宝鱼了！
这是一条牛首鱼。
此时的段长空也来了兴趣，宝鱼的鱼肉可是滋补之物。
上一次围猎的鱼妖早已经吃个干净。
让他的修为大幅度增长，眼看就要突破六流修士。
如果能搞上这条宝鱼，晋升六流之路可以更近一步。
段长空没有贸然出手，他是法修分支的乱法。
对付鱼获倒是可以有些手段，就怕施展不利，让这条宝鱼跑了。
“？搞么怎”段长空声音极细，问着。
李火元是渔民出声，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人来干，起码把握。
而李火元只是将手放在河水中。
下一刻。
指尖灵力涌动。
但见那牛首鱼突然破水而出，惊骇不已，拼了命往前游动，可不管它如何挣扎，鳞甲翕张间竟似要腾空而起，却被无形水牢困在浪峰之间。
段长空看得啧啧称奇。
这分明是控水啊！
他心中不禁惊骇几分，狐疑的看着李火元。、
会控水之力的修士可不多。
即便会，也是法修途径下属分支。
但他分明记得，李火元好像是一个神武修士啊。
毕竟，那杆黄金长枪就是神武修士的标志性武器。
段长空微微皱眉，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怀疑。
那就是……李火元可能掌控两种以上修炼途径！
对此，段长空倒是没有可惊奇的。
在历史上，确实有修士可以掌控多条修炼途径。
但人数太少了。
典型就是妖孽修士，无相红魔。
无相红魔的成就是其他修士几辈子都达不成高峰。
他是一个特例，极其特殊的特例。
另外，还有一种千年难遇的“命格：百无禁忌”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这种命格有一个特点，它始终存在于世间，只不过上任拥有该命格的修士死亡后，有两个法子可以获得该命格。
第一，利用神修的手段，将其命格在尸体上提取出来，并转移给其他人。
第二，如果该尸体长时间未被发现，该命格会进入轮回之中，重新随机降临在某个人身上，且，不能是已经完成闯四关的修士。
也就是说，某人会有毫无察觉的情况获得该命格，或许该人一辈子碌碌无为，没有成为修士的想法，便将这个命格淹没，直到死亡，百无禁忌再度进入轮回。
同时，还有一种方式可以掌控多条修炼途径的方法。
但在段长空的认知中，这种方法连大业朝廷都不曾掌握，只有莲花会的齐天圣人才能做到。
具体是什么方式，他便不得而知了。
现在，段长空几乎可以肯定的怀疑，李火元就是掌握了多条修炼途径。
到底是怎么掌控的，段长空猜测不透。
他很想质问，但忍住了。
修士之间的秘密少打听，这是他成为修士之时，观想楼老师说的第一句话。
‘这小子莫非真是莲花会埋的暗桩？’
段长空暗自忖度，百无禁忌命格轮回到李火元身上的几率小的可伶，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唯一靠谱的，就是莲花会。
但左右想了想，李火元是莲花会的探子身份，好像也不可能。
祛秽司对他的背景有过调查。
尚未成为修士之前，就是一个读书人。
意外落水之后，薛神医说他偶遇古五道士，这才获得闯四关的野路子。
这般际遇说出去，便是市井说书人都要啐一口“俗套”。
由此，祛秽司才想通过韩跑跑，让李火元做“白手套”
有些祛秽司不能出面干的事，让李火元代劳。
段长空挠挠头，猜测不透李火元的本质，索性就不猜了。
这种只要汇报上去就好，怎么评估李火元是否存在“潜在风险”，那是百慕安需要头疼的事情。
此时，李火元伸出手，五指如鹰爪，掐住鱼背将牛首鱼从浪头中取出。
那牛首鱼竟乖乖浮至船舷，鱼鳃翕动间吐出串晶莹水泡，每个泡中都映着段长空错愕的面容。
浪头溃散在江面上，留下翻腾的白沫。
牛首鱼最大的特点便是力大无穷，一头一斤重的牛首鱼甩尾间爆发的实力便能将寻常渔夫拖下水，换做寻常鱼，没有个二十斤根本做不到。
为此市面上根本见不到这种鱼，小一点的，渔民们只能捞上一张破网。
稍微长大点，有个三四斤重，常人下水面对面都不一定斗得过它，要是不小心被抽一下尾，晕厥过去，当场就要溺死。
眼前这条牛首鱼足有十二三斤，几个成年人都按不住，可惜在李火元手上连动弹一下都难以做到。
毕竟，控水之力可不是开玩笑。
“好了，歇一歇，先吃饭！”李火元将宝鱼拖上船。
一直在操控快舟的段长空，早已经饥肠辘辘，倒是不累，就是脑子有点晕。
李火元掏出黄金匕首，一刀剁下鱼头，把宝鱼体内的黑膜内脏清理干净，片下鱼肉。
他剖鱼的手法透着股诡异的美感，刀刃游走间鱼骨竟自行离肉。
【你正在剖析万物——一条牛首宝鱼，获得经验值+1，当前进度：1/100】
【你正在剖析万物——一条牛首宝鱼，获得经验值+1，当前进度：2/100】
……
处理鱼获是李火元最为拿手的好戏。
甚至，他可以做到将鱼骨分离出来后，鱼骨之上没有任何肉丝。
完成剖析后，李火元获得五个水泽精华。
随后便将鱼肉入锅，铁锅已腾起白雾，异香混着河风直往人鼻孔里钻。
段长空也不客气，直接开吃。
胃中鱼肉化作精纯补药，周身血气升腾，段长空聚拢所有气血融入髓浆，血液如海潮，涛涛不绝。
真热。
段长空脱去上身衣物跳入水中，帮助身体散热。
没想到一条牛首鱼滋补效果那么好，距离突破又快一天。
李火元也在大快朵颐。
倒是没有段长空那般反应，可能是未到突破的临界线。
同时，以前他一直以为宝鱼就是精怪的幼年时期，后来思考一番，推测出来应该不是一回事。
宝鱼是宝鱼，精怪是精怪，两者不搭噶。
精怪是天地戾气所染化，宝鱼却是钟灵毓秀之物。
任何鱼类都有可能误食天材地宝，突破自身限制，化作精怪。
可宝鱼却是天生天养的灵物。
个别罕见的珍贵宝鱼，一条就可能贡献出吞吃掉整头精怪才能有的血肉能量。
有的浑身都是宝，好比牛角鲳，一对鱼角能够磨粉入药，引动修士全身气血，用来制作暴血丹，活血丹。
一斤鱼肉中蕴含的水泽精华更是数倍于普通精怪，肉质也好得多。
很多精怪吃起来和生牛肉一样，又老又硬，有股散不去的腥味。
可惜，精怪到处都是，往鬼泽深处走就有，实力可以的话，一晚上能杀四五头，当饭吃都嫌多，宝鱼就没那么好碰到。
吃饱喝足。
段长空涌动的气血平息下去。
虽然没有晋升六流，但也快了。
快舟继续疾行。
按照目前的速度，明天上午就能抵达昌图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