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田强的话,我默默叹了口气。
倒不是说他讲的不对,相反他吼出来的那些话特别热血,也特别励志。
只是太过理想化了,尤其还是在李廷的书房里。
彭家爷俩可能很“黑”,那李廷就一定“纯白无瑕”吗?
不论是我也好,田强也罢,对于李廷而言只能算是工具,谁会在乎“工具”心理活动,他们要的只是趁手与否。
“好小子,有你师父的模样!”
果然在听到田强那一席豪言壮语后,李廷貌似欣慰的点点脑袋,接着掏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
“李主任您好,有什么指示?”
尽管李廷并没有免提,但是书房空间很小,加上又比较安静,我还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白局啊,给你举荐一个叫田强的好苗子,日后他必定能够大放异彩,你们大案组不是一直缺个复职吗?我看他就挺符合条件的!”
李廷捧着手机哈哈大笑。
“李主任您说的田强是不是之前就在大案组工作啊?我记得他今天刚刚被调派到了农林路派出所,还是我签的字,怎么”
对方颇为为难的开口。
“老白啊,咱俩的情分怎么也有二十年了吧,我不记得替你跟上头讲过多少次好话,也不记得你家老大前年毕业是从怎么从一个国企炼铁厂的后勤部长摇身一变到了曲阳乡主持工作,只记得今年你过生日时候曾经握着我的手,声情并茂的许诺咱们老哥俩相扶相伴到退休,难道那位刚从外地空降的正主任跟你的感情已经胜过咱们这些年日日夜夜的交心陪伴了吗?”
李廷深吸一口气说道。
“说哪的话李哥,调走田强的字是我签的,我再签一份调回来他的公文不就成了嘛,别说他一个外地来的,就算在咱们崇市本地,有多少人能亲过咱们哥俩!”
对方立马改变话头。
“成,那我就让这个侄子明天找你报道了昂,好好培养他一下,绝对是可造之材!”
李廷若有似无的瞧了一眼田强,随后挂断电话。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我并没有绝对多么的热血沸腾,更没有半点感恩戴德,有的更多的只是悲哀和自嘲。
只不过一通不到二分钟的电话,就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田强能有今天我不知道经历过怎样的寒窗苦读,更不了解他们那个圈子里的是是非非,但我很明白他之所以被边缘,只是因为身后没有树,头上没有伞。
他埋头苦干几十年都不一定抵得过李廷那句堪比客套的“好好培养”。
这个世界分明就是一座超大型的金字塔,想要往上爬,永远都不是看你有多大力气,而要看上面是不是有人乐意拉你。
“李叔,你们先聊着,我突然想起来一点事儿。”
见李廷又打算跟田强说些什么,我很有眼力劲的起身朝门外走去。
晚上十点多钟,我们一行人和田强分别离开李家。
之所以没跟田强一块走,是因为我来真正目的还没达到。
“叔,这个花瓶是古董吧?我看有些年头啦?”
书房里,我随手抓起一只平平无奇的装饰花瓶笑问。
“不太清楚啊,老辈人传下来的,具体什么年代的我还真没找专家鉴定过,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回去玩几天,玩腻了再给我送回来就成,毕竟我这身无长处,怎么也得给小俊留几件像样的物件传承,万一哪天他过不下去了,也不至于露宿街头,你说对吧?”
李廷装傻充愣的摆摆手。
“那怎么行,这么名贵的东西哪能我说拿就拿,您开个价吧,一百万够不?”
我照着提前想好的说辞开口。
“使不得,绝对使不得,你这不是逼我犯错误吗”
看我掏出存折,李廷赶忙推辞。
“叔,咱们一码归一码啊,您要是这样,我可不拿了。”
我自然卖力配合。
“啪!”
推搡间,花瓶一个不小心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哎呀!”
“叔,您看这”
我假模假样的惊呼一声,接着直接将存款折塞进他手中,而后仿佛生怕被他讹上似的,撒丫就撩:“叔,花瓶已经碎了,况且又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就算您把告法庭上,咱俩也都有责任,让我照单赔偿不可能,就这点钱你要就要,不要爱咋滴咋滴吧。”
不能他再多说什么,我给客厅里的安澜和光哥使个眼神,俩人立马心照不宣的搀起我就跑。
“咋回事啊龙哥?跑什么玩意儿,你拐还搁我家呢!”
不明所以的李安俊连喊带叫的追了出来。
直至钻进车里,光哥打火起步,我才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草特么得,送礼送出了当贼的快感,也是没谁了。
“咋样,李廷是不是挺满意的?”
光哥侧头看向我笑问。
“满意不满意不好说,但他绝对高看咱一眼。”
我点燃一支烟,低声道:“只不过这样一来,咱就彻底绑到了他这条大船上,往后不论是风和日丽,还是阴天下雨,咱都必须得跟着他的脚步和节奏。”
“背靠大树好乘凉,他要是真乐意收留咱,怎么也是利大于弊。”
光哥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希望如此吧。”
我苦笑着点点脑袋,脑海中不由想到田强,想到李廷提及的李惠案件,老家伙连李惠具体住在哪个村都告诉我了,不可能只是随便一说,那么他希望我们接下来替他做什么?
伴君是不是如伴虎我说不准,但在李廷面前,我是真的紧张至极,实在是怕大家笑话,我都没敢说整整一晚上我屁股只坐了那张沙发五分之一的地方,裤裆其实早就麻到不行。
奇了个大怪!
明明已经有了田强作明枪,为啥还要我们继续充当他的暗箭,我们的威慑力怎么可能打得过警察?最关键是他需要我们扎谁?扎哪。
“姐,晚上你们上去时候,我看到有几个家伙鬼鬼祟祟一直在你们上去的那栋楼附近转悠。”
我正思索的时候,坐在后排的牛奋猛不丁出声。
因为怕他犯虎逼,上李安俊家时候,我特意交代他留在楼下看车。
“什么人?”
我忙不得询问。
“不认识,但是岁数都不太大,估计是那个李安俊的同学差不多,他们好像是跟着田强的车来的。”
牛奋瓮声瓮气的摇头。
“有那女的,我认得她!”
车子正行驶的过程中,牛奋突兀指向路边的一家“大排档”喊叫:“就那个穿件红色皮夹克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