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窗帘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洒落在病房的地面上。
“真特娘的舒坦呐”
我悠悠转醒,只觉周身的疲惫也像是被一夜的沉睡彻底洗净,意识也从混沌中逐渐归位。
该说不说,昨晚上我睡得相当滴安宁。
跟牛奋这犊子一块过夜,就必须得懂得“先睡先快乐”的真谛,不然光是他那惊天动地的呼噜声就足够做特么半宿噩梦。
入目是一片洁白,墙壁、床单、查房医生的大褂。
我微微动了动身子,感觉身上的疼痛已减轻许多,看来医生总挂嘴边的“好好休息”不是没道理的。
侧过头,芬芳扑鼻。
床头柜上放着一束沾染着露珠的鲜花,娇艳的花瓣在微光中闪烁着润泽的光,为单调的病房平添几分生机,想来应该是安澜的杰作,从挑破那层窗户纸以后,她对我越来越温柔,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一想到安澜,我的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嗯?不对劲啊!”
猛不丁间,我一下坐了起来。
今儿的病房未免安静的有点太过分了吧?
我慌忙转动脑袋,首先看到的是隔壁病床上的牛奋,这货此时正怀抱一本厚厚的小说,盘腿如痴如醉的猛瞅,时不时用抠过脚丫子的手指蘸着唾沫星子“划拉”翻一页。
“安安呢?”
我皱眉发问。
“跟初夏逛街去了。”
牛奋头都没抬的回应。
“她俩?逛街?看来我是真不懂女人啊。”
顿时几个硕大的问号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没记错的话,昨晚我们才认识,就算安澜的口才再好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发展到称姊道妹的程度吧?
“是的,安姐也是这么说我的。”
牛奋撇撇嘴哼了一声。
“给我倒杯水过来,渴了。”
我晃了晃脑袋招呼他。
“你没长手还是缺条腿?”
牛奋仍旧没抬头的怼了我一句。
“不是铁子,你来医院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照顾我吗?”
我一下子被他给整笑了。
“安姐说过有人的时候必须给你面子。”
牛奋“划拉”一下翻了页小说,我这才看清楚他瞧的玩意儿好像叫什么《青春罪途》。
“那没人时候呢?”
我接着又问。
“她没说,我也不乐意做。”
牛奋抽吸两下鼻子,不耐烦的出声。
“你真是这个!”
我彻底无语了,这货简直就是朵奇葩,明明赚我的钱,却对我没有丁点的尊重,偶尔装装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在施舍。
无奈之下,我只得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
“吱嘎”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你要什么跟小牛说啊,身体还没康复,老瞎折腾个什么劲儿。”
光哥和齐恒快步走了进来,后者更是满脸责备说道。
“咱也不知道大哥啥情况,什么都不吭声,就一个劲儿逞能,我劝他半天也没用,齐哥、光哥你们来的正好,快劝劝他吧,再这样下去,我这个护工留在病房还有什么意义。”
不等我说话,牛奋已经动作敏捷的从床上蹦了起来,接着一蹦一跳的接过两人手里提溜着的礼品盒和水果篮。
“你我”
听到牛奋的话,向来嘴皮子利索的我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哭笑不得的拍拍脑门子开口:“是是是,怨我”
“想喝水是吧,你要说啊,我本来脑子就笨,你还让我猜。”
接着牛奋又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旁。
这个狗篮子,绝对有当后爹的潜质,他那副猥琐的模样,不知道怎么跟我那个常常阴奉阳违的后妈高度重叠。
“齐哥,让您担心了”
被光哥重新搀扶回病床,我表情真诚的望向齐恒。
“淘汰车的事儿你办的非常出彩,善后工作更是首屈一指,今早上从李廷那里听到你的回馈后,我整个人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你是怎么想的,把五十万的大头直接上供?自家只留下区区十五万呢?按理说你们这帮孩子都不富裕”
齐恒微笑着发问。
“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吃水不忘挖井人吧,要不是您和李主任帮衬,别说十五万了,就算是十五块我们也没机会沾边,只不过这次给您老的分成有点不太多,您千万别见怪。”
我憨笑着答复。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在齐恒面前,或者说与那些道行比我们深的老猫对话,必须得懂得有时有晌,他们绝不喜欢蠢人,但更忌惮太过老成聪明的存在,说的再直白点,他们希望你好,但不能超过他预期的好。
齐恒盯盯看着我的眼睛,我俩间距离近的甚至可以看清楚他鼻头的粉刺。
“叔,我是不是说错说错啥了?”
见他不吭气,我也没敢再往下继续。
“没有,说的很对!”
齐恒微微晃头,接着长吁一口气道:“人情世故可以是你来我往,也可以是尔虞我诈,但能走到最后的,无一不是真心实意,不论你的出发点是阿谀奉承也好,还是真的知恩图报,这才做的都非常漂亮,李廷对你的印象相当深刻,也给出你很高的评价,只希望你能保持。”
“我会的!”
我满脸坦诚的重重点头。
“既然你已经懂了未来的方向在哪头,我就不多说言语什么了,马毕他们几个捅伤刘东的事情虽然李涛撤了案,但事情毕竟还没有彻底了解,刘东虽然是个小毛孩子,可脑袋上必定顶着是李涛的招牌。”
“我明白。”
我连连点头称是。
“李涛在崇市什么段位不用我说你们也都了解,平白无故被你们几个不知道矮了多少辈的小孩儿顶了面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事儿还得再缓缓,需要在一个合适的环境和氛围中了结,你懂我意思吗?”
齐恒轻声说道。
“明白哥,最后还得麻烦您,我们几个毛都算不上小卡拉,铁定跟李涛那样的江湖大手子对不上话。”
我自然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明白就好,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不要让马毕他们几个乱跑,防止发生什么咱们都预料不到的意外,待会你给他们去个电话,让他们还跟我回西北城吧,我知道年轻人坐不住,老搁一个地方窝着不舒坦,尤其是马毕那孩子玩心最重,不是嚷嚷着想找对象,就是要到网吧,但现在事儿还不是还没处理干净嘛,再忍一段时”
齐恒扒拉两下脑袋上的发丝接茬。
“不是齐哥,您等等。”
我脑瓜子瞬间“嗡”的一下,慌忙攥住他的手掌道:“什么叫让他们回西北城?他们本来不就在西北城呆着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