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瓶底子的话,我和光哥本能的怔了一下。
“卧槽,没气了”
光哥一个箭步蹿到床边,手指头探在徐父鼻翼底下,十几秒后满脸惊诧的看向我。
“真真的假的”
我心底瞬间一紧。
“真没了!”
光哥又扒开对方的眼睑,我注意到徐父的瞳孔早已涣散。
“噔噔噔”
我向后踉跄几步,差点没摔倒。
不怪我惊慌,实在是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的跟尸体接触,那种委屈完全就是条件反射。
“喂110吗?工人村”
另外一边的瓶底子明显比我要老道的多,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报警。
半个多小时后,市局某办公室里。
我和光哥、瓶底子一人捧着一杯热茶相对无语。
我心里仿佛堵着一团乱麻似得焦灼,老毕和天津范还生死未卜,徐七千他爸已经离开人间,关键我应该怎么跟兄弟交代?他问起我的时候,我是该实话实说,还是特么继续隐瞒。
“吱嘎!”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着制服的人影走了进来。
“强哥”
看清楚对方模样后,我们赶紧起身打招呼。
“经过法医初步检查,人基本上属于自然死亡,你们没有任何嫌疑,随时都可以离开。”
田强环视我们一圈,轻声说道。
“呼”
我长吁一口气,虽然不算什么好消息,但至少能证明我们跟徐父去世没有关联。
“田警官,我不太理解您口中的基本属于自然死亡是什么意思?难道里头还有什么猫腻么?”
瓶底子冷不丁出声。
“哪有什么猫腻啊,只是稍微有点反常罢了,托拉塞米是尿毒症患者的常用药,属于利尿剂的一种,但是这类药过量服用,可能会引起肌肉痉挛或心脏方面的问题,而当事人死亡原因极大可能是因为过量食用托拉塞米。”
田强摘下脑袋上的大檐帽,耐着性子解释:“当然了,也不排除死者是自己误食,换句话说,就算你们几个今天不过去,他也活不了太久,身体各项技能已经是油尽灯枯。”
“这样啊”
瓶底子慢悠悠的点了点脑袋,随即又道:“那田警官,待会方便让我们拍张尸检报告,毕竟七千不在场,我们当朋友的总得给他一份交代,您说对吧?”
“要求很合理,等下我替你们打报告。”
田强思索片刻,点点脑袋应允。
“强哥,那老爷子的尸身我们什么时候能领走,咱崇市人讲究落叶归根,希望您能理解。”
光哥干咳两声又道。
“很快的,正常尸检结束签个字就可以了,到时候我通知你吧。”
田强沉声说道。
“行,那我们就先撤了强哥,小龙也差不多到时候换药了。”
可能是见我呆坐在原地久久没回过来神,光哥故意拽了我一把示意。
“你小子也是,身体不好就别四处吓转悠,把自己养利索了不比什么强啊!”
田强这才看向我笑骂一句:“行啦,看来一点吧,知道你和徐七千关系不浅,但生老病死是常态,甭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得接受,等尸检结束以后我会通知小光的,快去吧。”
“哥,我”
望着嘴角挂笑的田强,我心里说不出的挣扎。
“我都懂!去吧去吧,我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忙活呢,不能陪你们聊太久。”
田强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抚。
“行,你也多保重。”
我紧咬嘴皮重重点头。
“我保重个屁啊,别看你比我年轻,身体真不一定有我壮实,好好养你的伤吧。”
田强不以为然的撇嘴一笑,接着又道:“有时间我请你喝酒昂,算是报答你在李主任那对我的引荐之恩。”
“成。”
我挤出一抹笑容应声。
“田警官,那我跟你拍几张尸检报告的照片去。”
瓶底子迅速跟着田强走出房间。
“嗯?”
盯着两人的背影,一股莫名的不安浮现我心头。
瓶底子压根不认识徐七千,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殷勤?他这人向来无利不起早,可这件事情上他有什么利益可贪?
“走啊,愣着干啥?”
光哥拿胳膊捅咕我一下努嘴。
“你不觉得他怪怪的吗?”
我比划一个戴眼镜的姿势发问。
“有吗?”
光哥歪头反问。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我晃了晃脑袋苦笑,最近的破事层出不穷,保不齐确实是我在胡思乱想。
片刻后,回到病房里。
见我一脸阴郁,安澜很懂事的没有乱问,而是将光哥和瓶底子给拽出病房。
“呼”
我点燃一支烟,长长的吐了口白雾,同时掏出手机,时不时的按亮屏幕瞅两眼,距离我和徐七千约定的两个小时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愈发变得不安。
“划拉”
猛然间,翻书的动静将我从胡乱琢磨中拖回现实。
我扭头直愣愣的看向躺在隔壁空床上看小说的牛奋,此刻他正倚在床头旁,翘着两郎腿,时不时抓几把露着大拇指的破袜子,满脸全是猥琐的傻笑。
“呃别骂,我自己出去看。”
牛奋赶忙爬了起来。
“回头安安再去逛街时候,让她给你买几双新袜子吧,不过你自己也得勤洗着点,脚腕子都特么跟裤子快一个色了,自己不嫌乎埋汰啊。”
我豁嘴一笑,指了指他身上的黑色运动裤。
“咳咳,我知道了。”
牛奋很是意外的缩了缩脖子。
可能是亲眼见证了死亡,那一刹那我豁然开朗。
生命真的脆弱至极,往往一个转身就可能是永别,徐七千如果知道父亲的死讯,铁定能哭成泪人,而我明明还有机会对活着的人好一些,为什么不乐意去践行。
没有理会牛奋的错愕,我又狠狠的吸了口烟,再次按亮手机屏幕。
惴惴不安中,时间来到了傍晚的六点多钟,距离我和徐七千的约定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四个小时,可他始终都没有给我打来电话,我不清楚是不是出了什么幺蛾子,更不敢去胡乱猜测。
这两天发生在我身边的糟糕事已经快要应接不暇,我不想更不敢再往这个“小弟弟”身上去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