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利益的得失交换,就是价值的权衡利弊。
利益在哪里,人心就在哪里!
不论是我还是付彪,我们今天之所以还能在这间小铁皮屋里相对而笑,说白了不还是利益的交织么。
倘若我还是过去那个朝不保夕的网吧癞子,付彪今天会多看我一眼吗?会跟我有说有笑的交流项目的分配吗?
换言之,要不是付彪手握项目的主宰大权,我会大晚上跑这儿来跟他碰头么?
即便他也曾在我的人生当中充当过短暂的火炬手,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所以不论他此刻是真是假,笑容又有多么的敷衍应付,我心里都觉得很正常、很合理,因为归根结底,我们其实一样的虚伪。
“小龙啊,我听说你现在跟李廷走的挺近的?”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几句后,付彪貌似无意的开口。
“道听途说的事情最好不要外传,您说对不二哥?”
我夹着烟卷似笑非笑的斜眼扫向他。
“要不说弟弟你能成事呢,光是这份城府就远超老哥啊,跟你一比,我除了虚长几岁,简直没有任何优点。”
付彪不尴不尬的豁嘴一笑。
“二哥,您要是硬捧就没啥意思了哈,今天也不早了,我们回去还得准备一下明儿需要的设备,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哥几个就先撤?”
我微微挑动眉梢努嘴。
尽管我们在一块共事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我心里倍儿清楚付彪的性格,他是个地道到骨子里的生意人,任何事情都只讲究利益最大化,不论花重金挖我们来当保安,目的是降低市场的被盗率,亦或者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查出来我们跟张军政的过往。
而张军政正是此次促成付彪成功拿下“清理人工湖”项目的关键人物,无巧不巧的是我和老毕恰好曾救过那位开发办负责人的小命。
所以此时付彪这老嘚儿越是对我表现的毕恭毕敬,我心里的不安感就越发强烈,因为我知道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有着他自己的一套利益权衡。
“当然没问题。”
见我要开溜,付彪也没继续挽留,笑呵呵的起身道:“本来还想着咱哥几个喝两杯呢”
面对他的虚与委蛇,我全当没听见,给光哥和郑恩东使了个眼神后,起身就往门外走。
“哦对了二哥,你替我给那个什么二盼还是三盼的带句话,一块干活儿没问题,个人赚个人的票子,但他要是敢在施工过程中给我使绊子操蛋,我特么不介意给他送进去跟他哥作伴,就像你道听途说的那样,我现在跟李廷关系嘎嘎好,呵呵。”
走到门口时候,我猛不丁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付彪。
“呃这”
付彪顿时干咳两下。
“为难啊,为难就别传话了,但明天是不是真能开工大吉,谁也不敢保证。”
我眨巴眨巴眼睛撇嘴:“走了啊,二哥!”
“路上注意安全哈。”
付彪摸了摸鼻尖应声。
片刻后,来到钢材市场门前。
临上车前,我心中无限感慨的望了一眼这片熟悉的风景。
这是我江湖路的第一步,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原本以为我们这帮小崽子会在付彪的羽翼下扑腾很久,结果还没长出羽毛,就被他无情的推了出去。
尽管我现在已经不再憎恨和厌恶付彪,可始终都没办法说服自己重新交好。
“唉”
我不由叹了口老气。
“应该高兴才对的,如果没有当初他推你的那一把,你怎么知道自己也能展示翱翔。”
对这一切都知根知底的光哥搂住我的肩膀轻轻拍打。
“不想啦,回医院!”
我深呼吸两口,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拽开车门钻了进去。
“赵九牛那边已经谈好了,初期先给咱们整十个工人过来,另外明天他会亲自带队,至于抽水泵啊、排水管啊、集水井和发电机我也整套都租了下来,敢情现在就有人专业干这行设备租赁的。”
光哥启动着车子,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沉声说道。
“行,边干边琢磨吧。”
我点点脑袋应承。
毕竟大家都是刚刚接触这一行,过去谁也没有类似的经验,清理过程中肯定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不足,只能到时候再去想办法。
“叮铃铃”
车子刚刚调转方向,我兜里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嗯,是付彪。”
看了眼来电显示,我示意光哥稍微等等,随即迷惑的按下接听键。
“哎呀龙弟,刚才光顾着闲扯,我忘记把水域作业证的复印件拿给你一份了,这玩意儿肯定会有相关部门检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每个河段的负责人手里最好都有一份,你走远没?没有的话,就受累再回来一趟,要是走远的话,我亲自给你送”
付彪语速极快的说道。
“我去拿吧。”
坐在后排的郑恩东直接打开车门跳了下去,随即大步流星的返回市场。
“真特么麻烦啊,还要什么水域作业证。”
挂断电话,我叼起一根烟朝光哥嘟囔。
“何止呢,我听租设备的老板说,还需要什么冬季施工防冻措施,还有什么叽霸潜水服、围堰材料啥的,反正我乱七八糟的租了一大堆,两台小货车都差点没够使,具体咋用的,明天还得再请教人家。”
光哥歪起脑袋,也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跟我一块吐槽。
“诶小龙,你发现没?现在老付彪对你的态度简直就好像孩子瞅着爹似得,按理说他在崇市的段位也不算低,虽然比不上李涛、齐恒那些一线大哥,但最起码排个二三线没问题,怎么会突然转性了呢。”
“可别信这些表面现象,那老牲口不是啥好鸟,他干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丫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我记得那会儿我们几个还在市场当保安时候,有天晚上他突然跑过来,一反常态的给我们拎了一大堆好吃、好喝的,结果等特么我们吃饱喝足,他突然来句有一批外地的钢材要进市场,让我们稍微辛苦点,值个夜班。”
我翻了翻白眼笑骂:“草特爹得,一句稍微辛苦点,我们几个一宿没合眼,正常通宵加班一个人最起码三百块,而我们提前吃喝过人家,谁还好意思开口提钱啊?现在算算那一堆吃喝加一块也不过超过二百块。”
“什么玩意儿?”
我正说话时候,几道刺眼的远光灯猛地从后方迅速逼近,透过车外的反光镜和车内后视镜晃的我俩眼睛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