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我们小院大树下的石桌旁。
光哥、二盼、猪头老五、郭浪帅和我围坐一桌。
通过哥几个的详细表述,我才知道篓子捅的有多大。
现在的我,几乎快要沦为全崇市混子们的公敌,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破坏规矩,打碎了平衡。
“樊哥,我说多少遍了,张阳和那些警察真不是我喊来的,你让我给张阳打电话撤案,我得有那份本事才行啊,不怕你笑话,我真没那么大面子,这事儿恐怕得李主任开口才有戏。”
郭浪帅口干舌燥的抓起一杯热茶灌进嘴里。
“那还能是谁?”
光哥掐着烟卷,眼珠子转动几圈呢喃:“小龙没报警,电话也不是你打的,马老孬团伙为啥会好端端被抓?”
“不单单是报警那么简单,这是上面有人特意发话了,平常出警你们谁见过一下子能来几十号警察的?而且马老孬这案子,我听说从抓到审,中间都没停顿,还有小道消息传的更邪乎,说那群人已经让丢看守所里去了。”
猪头老五低头垂着脑袋,脖颈褶皱里还沾着没洗净的灰渍,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他粗糙的指节捏着纱布线头,肥厚的腮帮子跟着抖上一抖,浑浊的眼珠盯着线头,仿佛那是解开困局的唯一钥匙。
“先想办法弄清楚究竟是谁报警的吧。”
二盼喘息一口,目光直视郭浪帅。
“诶张局,我有点事情想要麻烦你”
后者马上心领神会的拿起手机走向旁边。
“龙哥,会不会是那个抱狗的小娘们啊,咱们出去那会儿,我看到她好像在打电话?”
大家正一筹莫展时候,杵在不远处的虾米冷不丁开口。
“她?”
我心头一闪。
还真有这个可能,当初她诬陷我时候,李廷和警局几个高层都在办公室里对她好言相劝。
可问题是我压根没有那妞的联系方式,更不清楚她住在什么地方,总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再去惊动李廷吧?
“叮铃铃”
我正思索时候,三狗子抱着我的手机从堂屋里跑了出来:“龙哥,齐恒给你打电话了。”
“喂齐哥。”
来不及多想,我赶忙按下接听键。
“关于马老孬的事情,我估计现在已经不少人跟你分析过后果了吧,我的建议跟大部分人一样,想走彭飞的路子,你首先得有个彭海涛那样的老子,对你而言根本不现实,赶紧想办法化解吧,不然我保证明天关于你的举报啊、违法行为什么的就得塞满警局的检举箱。”
齐恒沉声说道。
“哥,我也想赶紧处理,但问题是我找不到报警的人是谁”
“马老孬手底下的庞疯子这会儿就在我面前,他揣了八公斤炸山用的雷管子,要不是我好说歹说,这会儿恐怕已经找你拼命去了,我承诺他最晚明天早上,你一定会撤案,让马老孬跟他通话,你好好想想招吧。”
齐恒叹了口气。
“嗯。”
我苦笑着应承一声。
“樊哥,打听出来了,抓捕马老孬的团伙的命令是省里面下达的,好像是个什么明察暗访组的组长亲自给市局通的电话,那组长姓杜,叫杜昂,你熟悉不?”
正说话时候,郭浪帅跑过来朝我念叨。
“杜昂!省里新成立那个打黑除恶的工作组?”
电话那头的齐恒明显也听到了我这头的声音。
“您认识吗齐哥?”
我轻声发问。
“你真是高估我了大弟儿,我上哪认识那个段位的神仙去,不过昨晚上吃饭时候,我听温平提过一嗓子,杜昂的妹妹在咱们崇市投资化妆品生意,叫什么来着,名字就在嘴边,我咋突然想不起来了”
齐恒慢悠悠道。
“杜鹃吗?”
我下意识的接茬。
“哦对对对,就是杜鹃,前段时间把你铐进办案中心那个叫陈庆的倒霉蛋,你还有印象没?他就是因为得罪杜昂的妹子才被撸下来的,好像是因为他查杜鹃身份证,杜鹃当时也不知道是没带还是嫌乎陈庆的态度差,发生了几句口角,结果两天不到就下课了,这事儿你亲身参与的,应该比我更清楚里头的细节吧,反正那小妮子不好摆弄,说她睚眦必报都是轻的,简直就是块滚刀肉,心眼比针尖还小。”
齐恒忙不迭回应。
“那您那有杜鹃的联系方式吗?我估摸点破马老孬就是她的手笔。”
我抽了口气又问。
看架势那小娘们是真有通天的手段和背景呐!
“你没有?那我更不可能有了,我都没见过这人,还寻思着你小子啥时候攀上的高枝也不敢吱声,温平估计存了,他陪着李廷跟杜鹃一块吃过饭,你等我问问哈。”
齐恒倒也不墨迹,利索的答应下来。
“叮铃铃”
刚挂断电话不到五秒钟,一串陌生号码随即打进我手机里。
“喂?”
我赶忙接起。
“呼哧呼哧”
电话那头一阵喘息声。
“你特么到底谁呀?没完没了的究竟想干嘛!”
我烦躁的低吼。
“嘟嘟嘟”
僵持片刻,对方直接挂断通话。
“八成又是那个精神病,让他这会儿别他妈骚扰我,烦着呢。”
我将手机抛给二盼,咬牙咒骂。
“哥们啊,是我,听出来没?我们这会儿有正事,你别老占着线,等有空我给你打过去哈,你要实在无聊的慌,可以打给我,我手机闲着呢。”
二盼迅速拨通号码,朝着那头轻言细语的开腔。
“哦了,他答应了。”
不多会儿,二盼将手机还给我笑了笑。
“他啥话也没说,你咋知道他答应了?”
刚刚明明开着免提,我没听到对方发生任何声响。
“对啊,就因为他啥也没说,他要是不乐意,通常会嘿嘿傻笑两声,我都总结出规律了。”
二盼笃定的点点脑袋。
“谁呀?”
光哥迷惑的出声。
“神经病!”
“我的倾听者。”
我和二盼同声异口的回答。
“嘟嘟”
很快齐恒发来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串阿拉伯数字,想来应该是那杜鹃的。
“呼”
我深呼吸两下,拨通了那个号码。
“你好,哪位?”
电话里当即泛起杜鹃的声音,比我想象中礼貌客气的多。
“那啥,是我”
我干咳两声:“樊龙。”
毕竟人家走的时候,我故意甩了把脸子,现在突然有事相求,免不了有几分尴尬。
“哦,有事?”
果然,在听到是我后,杜鹃的调门瞬间变得冷冽。
“咳咳咳有点小麻烦想求你帮忙”
我咽了口唾沫,将马老孬的事情全盘托出。
“不行!绝对不行,你想都不要想了!我费尽心思才把他们送进去,现在你一句话又把他们弄出来,那跟吃了吐、吐了吃有什么区别?”
不等我说完,杜鹃直接打断:“况且他们敲诈勒索我不说,还要动手伤害我,万一把他们放出来,又找我寻仇谁负责?”
“我负责,这事儿我负全责,保管那帮盲流子永远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我慌忙打包票。
“你负责也不行,我胆子小,经不起吓唬,还有就是我心里头那口恶气吐不出来我难受,我一难受就容易生病,住院打针谁替我受疼呐?”
杜鹃轻哼一声。
就在我绝望无比的时候,她话锋突然一转:“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