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彭飞的话音落下。
相差将近两米左右的豆小乐和刘恒目光瞬间撞在一起,空气也仿佛凝固成冰。
豆小乐耷拉个脑袋,左手轻轻转动套在右手上的金属指虎,刮擦声细微却急促,尽管一脸的慵懒,可是眸子里泛起的冷光映出他通红的两眼。
对面的刘恒则腰杆挺直,一只手缓缓的摸向腰后。
两人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空中交织缠绕,宛如一对发狂的困兽战前对峙,不知道是因为没得到彼此主人的命令,还是在寻找各自的破绽,他们并没有马上开打,只是静静注视着对方。
但我清楚,此刻只要有人稍一动作,便会彻底点燃这场即将爆发的腥风血雨。
“喂,豆小乐你是在给他相面嘛,没听到那个没教养的鞋拔子脸骂我多难听!”
杜鹃冷不丁愠怒的开嗓。
“踏”
豆小乐闻声,顿时半步跨出。
“往后一点彭少。”
刘恒当仁不让的也迅速向前迈出去一步。
豆小乐有多猛我不太清楚,但是这刘恒的凶残程度,我可是亲身领教过,别的不提,就凭狗杂种那一身铜筋铁骨不怕疼的特性,寻常人还真奈何不住他。
打呀!赶紧开搂!
旁边看热闹得我心底不停催促,这俩人谁特么被擂倒下,我心里都舒坦。
刘恒是彭飞的狗腿子,如果能被对方干崩溃最好不过。
退一步讲,即便是豆小乐不敌,我也乐的开场热闹!
“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就在二人间慢慢靠近,火花即将迸裂的刹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弓着背狂奔而来,藏青色中山装被汗水洇出深色地图,胸前的纽扣在颤巍巍的肚腩上摇摇欲坠。
那家伙张开莲藕般的短臂,像团鼓鼓囊囊的沙包似得的挤进两人中间,茶色镜片后的三角眼急得直打转:“岭南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盼来咱们这满院子的财神爷!千万别生气,我拜托各位啦!”
他的蒜头鼻几乎要贴上豆小乐的脸蛋上,呼出的热气混着廉价烟味,肥厚的手掌却偷偷按住刘恒摸向后腰的手:“小哥您这手要是在我们岭南村被伤着了,我这个村长可罪过大啦!”
说着他又扭头冲豆小乐挤出笑纹,眼角的褶皱里都渗出讨好的油光:“这帅哥,您也消消火,为了三言两语的口角犯不上,是不是?”
“豆小乐!”
“刘恒!”
就在这时,杜鹃和彭飞异口同声的开腔。
“要说这市里来的少爷、小姐就是不一样,男的俊、女的靓,一看就知道气质非凡、度量广阔!”
自称“村长”的矮冬瓜,喘着粗气,满脸堆笑的招呼:“咱们这穷乡僻壤也没什么精贵东西招待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走走走!村里新宰了头年猪,陈酿的米酒管够!咱们关起门来,有话好说!”
一边奉承杜鹃、彭飞,他一边伸出肉乎乎的胳膊分别搀住豆小乐和刘恒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不管接下来哪位老总能中标,我徐某都诚心实意的感激,也渴望能够跟大家全都交上朋友。”
村长的话音刚落,院门外骤然炸开喧天锣鼓。
十多个扎着艳红头巾的妇女踩着鼓点扭进来,翠绿绸带上下翻飞间,腰鼓在她们胯边咚咚作响,碎花棉袄裹着丰腴身形,踩着夸张的十字步,铜铃腕饰叮当作响,硬是将剑拔弩张的氛围搅成了沸腾的热粥。
“老板们您瞧瞧咱村里这阵仗、这待客态度,给徐某人三分薄面好不好?!”
村长笑得脸上肥肉直颤,肥厚手掌推着豆小乐和刘恒往院门口走去。
村委会十多米开外的一片空地上,摆满了一桌桌的流水席,蒸笼腾起的白雾里,新宰的年猪在大铁锅里咕嘟翻滚,炖肉的浓香味混着柴火味扑面而来,扭秧歌的妇女们突然齐声吆喝,彩绸甩成漫天霞光,鼓点密得像暴雨砸在瓦片上。
“各位贵宾们尝尝咱村的流水席!正宗的八大碗,还有自酿的粮食酒,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谈生意!”
来到一张桌前,村长转头朝着其他跟随而来竞标的老板们兴冲冲的吆喝。
“哼,樊龙!”
杜鹃扭头不满的瞪向我。
“你嘚儿呼我干啥,又不是我拦的架,我刚才可一声儿都没敢吱昂,总不能又赖我吧。”
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朝着那个村长努努嘴道:“弄他啊,是他打扰了一出好戏。”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我有那么不讲理嘛。”
杜鹃鼓着腮帮子,樱桃小嘴嘟成饱满的弧度,眼尾还泛着委屈的红,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她气鼓鼓甩了下后脑勺的马尾辫,踩着小高跟“哒哒”原地跺了几步。
“那就给足人家笑脸主家的面子,坐下来吃饭呗,刚好我也饿了,一大早尽跟你身边鞍前马后了。”
我皱了皱鼻子,径直朝着一张摆满菜肴的八仙桌走去。
转头的空当,恰巧瞥见叶灿凡,我连忙招招手邀请:“叶哥,这边儿,咱们挨着坐!”
叶灿凡眉眼弯成月牙,冲我点头示意,刚握住椅背准备挪过来,一道黑色身影突然斜刺着冲了出来。
“哼,我也要坐这一桌!”
杜鹃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风风火火踢开挡路的长凳,随即侧身硬生生的挤到了我和叶灿凡的当中间。
“都愣着干什么?开饭啊!”
见我皱眉瞪向她,她无所谓的晃了晃脑袋,手指关节在桌面“哒哒”敲击几下,下巴颏高高的扬起:“喂樊龙,你去喊人上菜上饭,刚才不是一直嚷嚷着你饿了吗?”
“你这人是不是啥有大病啊,席都没开始,我喊谁去”
“杜小姐风采依然呐,尊兄杜昂近来可好?”
我话刚出嘴边,叶灿凡大有深意的瞄了我一眼,随后笑盈盈的开口。
噘着嘴的杜鹃微微一怔,眼尾微挑:“咦?你认识我哥?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啊?”
叶灿凡往椅背上一靠,袖口露出半截精致的腕表,手指轻轻抹擦几下表盘,微笑道:“两年前百达翡丽在上京市东城区的金宝汇购物中心搞新品推广,这款5168总共就两支,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杜小姐买下其中一只送给令兄”
他忽然停住,指节敲了敲自己手腕,扬嘴一乐:“巧了,同款!”
“嗯?”
她盯着叶灿凡腕间的表链,紧皱的眉梢轻轻舒展,刚才的骄纵气焰突然像被扎破的气球:“哦哦想起来了,当时另外一块表就是叶家那谁买下来的,难道你是内个叶叶什么来着”
“小弟叶灿凡,当时买下表的是我一位堂兄弟,他看我爱不释手就转手又送给了我。”
叶灿凡压低声音道:“说起来,咱们应该也算是熟人吧”
“叶灿凡?”
杜鹃眸子里满满的疑惑,再次上下扫量对方几眼,晃了晃脑袋道:“叶家我交好的哥哥姐姐们不少,但好像对你真没什么印象”
“我辈分小,手里也没什么产业,杜小姐没听说过也属正常,这不咱们就认识了嘛,失敬失敬!”
叶灿凡爽朗的翘起嘴角,同时伸出自己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