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川醒来时,太阳穴像是有把电钻在钻,头疼欲裂。

    他下意识抬手去揉,却叮铃咣当牵动了什么东西,沉沉的束缚着他的动作。

    谢淮川睁开眼睛,入眼便是自己手腕上的手铐,他一惊,坐起身,看着自己手上和脚上的镣铐,紧紧拧着眉。

    眼前浮现出宋瑾禾递给自己红酒的画面,她眼底眸光幽昧,深如冷潭。

    谢淮川闭了闭眼,讥笑一声。

    果然,宋瑾禾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他走,不过是麻痹他罢了。

    地下室的门从外面打开。

    宋瑾禾走了进来,视线与他蓦然相撞,她长长的睫翼在空气中抖了抖,垂下眼,把做好的饭菜放到床旁边的矮柜上,平静道:“醒了就吃点东西吧,你已经睡了整整两天。”

    说着,她把温在陶瓷碗里的粥一勺勺盛出来。

    谢淮川动了动手,铁链随即发出声响,他冷声道:“宋瑾禾,不想让我厌恶你的话,就放我走。”

    勺子忽然拿不稳,掉在了陶瓷碗里,发出伶仃脆响。

    宋瑾禾沉默片刻,又拿起来,把盛好的粥递到他面前。

    谢淮川眉头紧锁,尝试着和她讲道理:“宋瑾禾,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违法的,你想干什么可以告诉我……”

    “我想要你永远待在我身边。”

    宋瑾禾出声打断他,唇角扯起,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你可以吗?”

    不等谢淮川回答,她便自顾自道:“你不可以,那天晚上我求你了很多遍,你都没有答应。”

    谢淮川顿了顿,眼神失望:“宋瑾禾,你现在这样说,已经晚了。”

    宋瑾禾摇摇头:“只要你还这这里,就不晚。”

    “你觉得你能困我一辈子吗?”谢淮川咬牙切齿,试图让她清醒一些。

    宋瑾禾忽然笑了笑:“为什么不行?”

    她眼角上挑,笑得鬼魅,放下粥碗,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报道着一则新闻,环南路发生了一件交通事故,因为刹车失灵而冲出高架桥,掉进了海里,车主人当场毙命。

    而车祸的唯一死者,竟然叫谢淮川!

    谢淮川浑身发冷,简直不敢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父母早逝,更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宋瑾禾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带着几分哑:“没有人能找到你  ,包括夏稚。”

    她眼神紧紧盯着谢淮川,带着惊人的执拗:“过几天我就把你带到我买下的小岛上,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宋瑾禾伸出手,试探地去拥抱他,见他没有反应,才大胆地环上他的脖颈,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满足地低叹:“我真的好开心啊……”

    谢淮川眼神冰冷,蓦然伸手把她从自己的怀里扯开,将连着铁链的手铐环在她的纤细的脖颈上,威胁道:“放了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宋瑾禾丝毫不惧,如墨般的眼眸栖着光点:“你杀了我吧。”

    谢淮川咬牙,手上使力,手铐逐渐陷进她脖颈上的皮肤。

    宋瑾禾因为窒息而满脸通红,偏偏一点也不挣扎,紧盯着他的眸子还带着笑意。

    直到她眼瞳上翻,唇色泛白,谢淮川才骤然失了力道。

    宋瑾禾俯下身,痉挛地干呕几声,像只脱水的鱼,大口大口呼吸,无力地倒在床上。

    谢淮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宋瑾禾,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宋瑾禾缓过来,掀起眼皮看他,声音破碎沙哑:“我赌对了,谢淮川。”

    她不可自制地笑出声来,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喘息。

    “你不舍得杀我。”

    余音未落,她撑起身子,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宋瑾禾颈上还留着骇人的勒印,此时却眉眼舒展,笑着看他,愉悦的情绪似是要满溢。

    谢淮川别过头,不再看她。

    ——

    接下来的这几天,宋瑾禾一直待在家里办公。

    准确地说,是在地下室办公。

    她就坐在谢淮川的旁边,翻阅文件,敲击电脑,累了就抬头看看他。

    宋瑾禾将谢淮川所有感兴趣的书都搬到地下室,还拿了一部不能联网的手机,让他打单机小游戏消磨时间。

    镣铐内里被厚厚的海绵垫包裹,拷在手上脚上几乎没有痛感,而整个房间所有的尖锐物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床脚桌角都被包起来。

    谢淮川尝试过绝食,但也会被强制性地注射葡萄糖。

    宋瑾禾将他牢牢困在密不透风地笼子里,喊不出声,更无人回应。

    他知道,一旦他被宋瑾禾带上岛屿,他就很难再逃脱了。

    谢淮川必须在离开海城之前逃出去。

    直到有一天,宋瑾禾接了通电话,匆匆出门。

    地下室有监控摄像头,这几天谢淮川摸准了它的位置,用书挡在监控的方向,遮掩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他把电视的遥控器拿在手里,拆得七零八落,才拆出一根铁丝,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将手铐和脚镣打开。

    谢淮川将枕头塞进被子里,造成还有人在床上睡觉的假象,贴着墙边离开。

    许是没有想到谢淮川能将拷着他的链子打开,地下室的大门没有锁,他很轻易地就出去了。

    谢淮川赤着脚,从别墅的后院溜走,却迎面碰上了石六。

    他看见谢淮川,惊得墨镜差点掉下来。

    这些日子宋总把他安排出去接活,昨天才回来,只接到吩咐看好别墅里的人,谁都不能进来,更不能出去。

    没想到宋总让他们看的人竟然是谢淮川?!

    谢淮川恳求道:“石六,你就当没见过我,放我走好吗?”

    石六犹豫一瞬,脑海中浮现出往日的种种,咬咬牙,指了个路:“你从那边走,没人。”

    谢淮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动作迅速地离开。

    他现在身无分文,连手机都没有,远离别墅后,竟忽然不知道去哪里。

    就像宋瑾禾说的,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原先渴望和宋瑾禾有个家,现在却成了作茧自缚的笑话。

    就在谢淮川犹豫要不要报警时,一辆黑车忽地从他旁边停下。

    谢淮川暗叫不好,立刻转身就跑。

    没成想,接二连三的汽车停到他身旁,把他所有的路都封得严严实实。

    有保镖从车上下来,几下把他制服住,扔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