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何满仓父子两不明白不要紧,律法如此,不会因为他们二人更改。

    贾彦青只问:“常永良到底在何处?”

    何满仓愣愣的表情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他甚至差点一个挣扎就站起身来,“这个狗日的!我就说他不安好心!毒,真够毒的!”

    押着何满仓的人赶忙用力将人重新压到地上去。

    何满仓一时之间好不狼狈。

    何杰被何满仓吓了一跳。嗫嚅道:“可是,是常永良告诉我们的,他要去领巧红尸身了——所以我们才去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不用何杰他们父子再多说,祝宁就已经把前后因果拼凑起来。

    不得不说,祝宁快无语到极点了。

    贾彦青也被无语得反而笑了一下,只是语气更凉了:“所以,你们就去找常永良了?然后干脆再抢了他的东西?兴许打人的时候,还不小心把人打死了?就顺手扔到了哪个树林里?”

    要知道,城外虽然没有狼,却有成群野狗的。

    七八天,没人发现尸体,基本就被野狗啃得差不多了。

    何杰直摇头,声音都快喊破音了:“没有!真的没有!我们就是把他打了一顿!是他冲我笑!”

    何满仓声音从沧桑了许多,而且还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引我们去的!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就打了他一顿!他真的好好的!”

    其实贾彦青和祝宁他们几个基本都信了何满仓的话。

    这个时候,贾彦青开口问了一句:“四年前,常永良父亲摔摔断腿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

    何满仓和何杰一下都沉默了。

    看那眼神飘忽的样子,不难猜出来真相是什么。

    贾彦青继续问:“后头,常家大郎打人被扣的事情,也和你们有关?”

    何满仓和何杰仍旧没有说话。

    那副沉默地样子,再一次说明了事实的真相。

    何满仓眼珠子转了又转,小声辩解:“这都过去了四年了。而且我们也帮他们摆平了——”

    “顺带就把常永良给骗到了你们家当上门女婿。”贾彦青看何满仓父子两人的眼神毫无波动,犹如看两头蠢猪:“然后,惹祸上门。”

    何满仓哭了。

    真的哭了。

    他脸上的后悔简直都快化成两个字,刻在脸皮上:“早知道他心机这么深,巧红再喜欢,我肯定也不会同意他进门!”

    祝宁再一次被震撼和被无语到:到了这个时候,后悔的不是自己坑害算计常家,而是后悔让常永良进门!这难道不是自食恶果吗?

    她有点看不下去何家父子这副蠢样子,伸手扶额。

    人怎么可以蠢成这样子。

    这哪里是结亲,这是结仇啊。

    对常永良来说,父亲差点被害死,大哥差点被害死,自己失去了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这和杀人放火有什么区别?

    真是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自古真理也。

    贾彦青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宋进将他们父子两人带下去。

    宋进也没问,直接就把两人送去了地牢那边关押。

    放了?那是不可能放的。

    常永良一天没找到,这两人就有杀人嫌疑。

    而且还抢劫。

    何家父子被带下去没多久,他们两人的帮手就来了。

    结果,和何家父子说的完全不一样。

    东西都是从常永良身上抢来的。因为两边一碰面,常永良就冲着父子两人笑了一下。

    何杰一个冲动,上去就拽着常永良打了起来。

    然后常永良也气起来,大声喊了一句:“何巧红是我的妻,葬在哪里,怎么葬,都是我说了算!你们就不怕我把气撒在她身上?”

    何家父子根本不带怕的。

    因为他们两个的拳头一直都很硬。

    而且,何满仓有七个兄弟。干什么事儿都很硬气。从来没吃过亏。

    这不,父子俩直接就把常永良打得起不来,脸上都是血。然后摸走了常永良身上的所有东西,直接把常永良踢到路边后,就扬长而去了。

    等他们领完了棺椁再路过那儿,常永良人已经不见了。

    没人知道常永良是被野狗拖走了,还是自己走了。

    但何家父子拿着抢来的钥匙,跑去了常永良的铺子里,打开门,将房契拿走,又摸走了铺子里的零散钱。

    贾彦青和祝宁听完,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很好。

    何家父子短时间是别想出去了。

    宋进问贾彦青:“找人吗?”

    贾彦青摇头:“不必花费太多人力,贴个告示吧。然后,派人去跟常家人说一声这个事。”

    祝宁则是跟大家告辞,直接回了后院去。

    这个案子,真是够复杂的。

    一看到祝宁出来,月儿就立马跟过来,小心翼翼地八卦:“怎么样?常永良怎么啦?”

    祝宁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听得月儿一愣一愣的:“常永良这也太惨了吧?”

    祝宁幽幽抬头看月儿:?

    月儿显然已经是同情心泛滥了:“真的好惨哟,要是我,肯定也恨死了何家人。”

    祝宁提醒她:“可是常永良用了杀人的手段报仇?”

    月儿迟疑了一下:“也不一定是他吧?不是那个周牛杀的吗?也不是他指使的啊。”

    祝宁觉得月儿这个想法极度危险,她很有必要纠正下:“假如你做了一件坏事,那另一个人做一件更坏的事情来报复你。这叫以暴制暴。人人都如此,那要官府做什么用?哪里还有什么和平可言?”

    “至于指使周牛这个事情。比如,有个人知道那儿有一条饿了三天的,曾经咬过人的狗,却喊一个三岁的孩子提着一只烧鸡从那儿走。虽然那个人没指使狗咬人,但最后小孩被咬伤了,你觉得,是狗的错,还是人的错?”

    月儿这一次,毫不犹豫:“当然是那个人的错!那人多可恶啊!这不是故意害人吗!”

    祝宁欣慰地拍了拍月儿肩膀:“所以,周牛是杀人凶手,那常永良还无辜吗?”

    月儿瞬间想通了。

    她更崇拜祝宁了,眼睛里的小星星都快飞出来:“大娘子,你懂得可真多啊!”

    祝宁腼腆一笑:“一般,一般。”

    主打一个该谦逊时候,还是要谦逊。

    月儿又问:“那常永良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结果话音刚落,范九就跑过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大娘子快去看热闹,常家人状告何家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