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陆定渊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的确可怜”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沈枝意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赐死，母妃也在当日自戕，这怎么听都是桩人间惨剧吧……
看着在秋千上的明月，陆定渊轻声开口：“对她母妃来说，这深宫是即便投湖也不想待下去的牢笼，只不过为着孩子苦苦支撑罢了，可她心里却清楚，身为皇家女子，就算再如何不愿，平乐最终也要走上和她一样的路。”
“不受宠的公主，结局也无非就是和亲、或者待年龄一到，挑个人家草草嫁了了事，在深宅之中蹉跎一生。”
“那样的生活，未免太过磨人了些。可如今，无论是她的母妃，还是她自己，都已经从那牢笼中逃脱。虽然付出的代价的确太大了些。”
“你……”
沈枝意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意外。
虞朝女子的地位并不算高，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知道给女儿寻个好人家，而不是随便嫁了换些银子，便已经算是仁义之家了。
而像她这样，分明攀上了侯府的高枝，却不知好歹地一再逃离的，更是不知被人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不知好歹。
就连陆定渊，虽未说出口，可对她的选择却也算不得理解，只不过是因为爱她，所以愿意接受她的一切罢了。
可如今，陆定渊的意思分明是……
“怎么？”
看着沈枝意这意外的神情，陆定渊轻笑一声：“意外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的确”
沈枝意难的诚实地点了点头：“我以为你不会这样想。”
“我先前的确没有这样想过，甚至你离开的时候，我也曾经在心中不解过、怨恨过”
陆定渊收回目光，手上将沈枝意方才递给他的那方帕子折好又拆开、拆开又折上：“可后来，我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你的想法”
“你在这里时，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就算我再怎么尽力想要对你好，可你心中还是会不安、会焦躁，因为这些东西随时可能会被重新收走”
“我的爱，像是一个金丝编就的笼子，将你困在里面，隔绝外界的风雨，也让你逐渐忘了天空是什么样的”
“陆定渊……”
沈枝意说不出自己这会儿是什么心情，她看着陆定渊，几次张口，却只喊出他的名字来。
那样骄傲的人，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也会暗自揣摩她的心思，竟然也会因为她而一点点改变，一次次反思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够好……
她这样呆愣愣的看着那张不知在记忆里描摹了多少遍的侧脸，一时间竟也失了神。
视线中，陆定渊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直直与她的相对，沈枝意看到他勾起唇角：“看够了？”
她慌乱收回视线，心突然跳得厉害：“我只是……”
“只是恰好看过来？”陆定渊挑眉：“那真是够巧的”
“陆定渊！”
同样的三个字，却是截然相反的语气，沈枝意的恼怒显而易见，她别过眼，心中暗暗想着不要再分给陆定渊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