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
墨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美美送他的画挂到了客厅中最显眼的位置;
第二件事是围上围裙,下厨做饭。
饭后,田美不由分说地将他逐出厨房:
“我来洗碗,你去倒垃圾,然后你该干啥就干啥去。”
干啥呢?
墨白扔完垃圾后,主动地去拖地板、收拾好客厅,去书房。
田美搬进来后,他们的书房重新装潢过,是粉蓝色调。
一侧是蓝色区域,放着书架、书桌还有一台大屏的游戏电脑;
另外一侧是粉色区域,放着书柜、画板、音箱还有健身器材。
此时的田美正在粉色区域运动,地板上铺了墨白送她的瑜伽垫,换上了墨白送她的瑜伽服,跟随着音乐练起了瑜伽。
墨白拿手机偷拍了一下田美的侧颜,对着手机傻傻一笑;
美滋滋地坐到田美送他的电竞椅里,打开电脑,戴上耳机,用田美送他的跑车造型炫酷荧光键盘打起了游戏。
打了一半,墨白突然僵住,瞳孔微颤。
像是做贼一样,偷偷地转头看了田美一眼,看到她正在专心练习瑜伽,才松了一口气;
悄悄地弯腰,插入电源插头。
唉,打游戏老是忘了接电源,这个习惯要改。
他偷偷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继续乐呵呵地打游戏。
现在属于他们的休闲时间。
虽然两人没有黏在一起,但在同个空间内,沉浸在各自的爱好里,也是另外一种和谐的陪伴,就好像粉色和蓝色撞色搭配,更生动明艳。
他们开始同居时,墨白还不大敢在田美面前暴露这个爱好,怕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不靠谱男人。
但是他又真的喜欢打游戏,只能等田美睡着后偷偷起来过瘾。
结果有一天,他半夜打游戏时被夜起的田美发现了!
墨白还记得那一天的情形——
门外,田美发现他的行为,面色果然变得不好。
见状,他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大巴掌。
打游戏,打游戏!
游戏哪里有田美重要?!
他出现了幻听,似乎有一大堆人围着他骂他:
“玩玩玩!就知道打游戏,你游戏再打下去就废了知道吗?!”
“你竟然堕落到这个地步,我对你很失望!”
“你这个废物!这个习惯再不改你这辈子就完了!”
……
接着,那些声音渐渐变成了田美的声音,好像她在怒斥: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废物男人,我要和你分手!”
“玩物丧志的家伙,不值得我托付!”
他面色发白,额头冒汗,眼眶发红。
恍恍惚惚中,脸色臭臭的田美已经到了他跟前。
“美美,我以后再也不打游戏了,你不要离开我!呜呜呜,不要嫌弃我!”
墨白痛哭流涕地抱住田美的大腿。
“分手倒不至于……”田美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蹲下来,帮他擦眼泪,语气温柔了许多,“但是,你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说好要彼此坦诚的。”
墨白听了,哭得更大声了,抽抽泣泣地解释。
田美听了解释,半信半疑地打开电脑检查,发现他真的只是在打游戏。
“哎,不过是打游戏,你有必要这样鬼鬼祟祟吗?
我还以为你是参与非法赌博,或是在线密会神秘情人呢。”
田美扶额,叹了口气,抱住缩成一团的墨白。
“你不觉得打游戏是一种不思进取的废物行为?”
墨白泪眼汪汪。
田美抱着他哄:
“怎么会呢?打游戏和刷短视频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娱乐方式吗?
你喜欢游戏跟我说呀,白天打就好了,半夜三更打什么呢?
经常熬夜会猝死,知道吗?!”
墨白:“……”
好像似乎他已经死了。
该怎么和她说这件事呢?
毕竟说好了要坦诚……
田美趁热打铁吓唬他:
“哼,你如果死了,我才不会为你守着。我会立马找另外一个谈恋爱,不熬夜的那种!”
“美美,我以后一定白天打游戏,不熬夜!你不要离开我。”
墨白紧紧抱住田美,决定先瞒下自己死去的事实。
“哼,这还差不多。我们一起去休息吧。”
田美打了一个哈欠,将墨白拖回卧室。
墨白还是有点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试探:“以后真的可以打游戏?你不会介意?”
田美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不会。凡事都要辩证地看待问题。
为什么有的人打游戏招人讨厌,你就不会?
因为你没有沉迷,正事没有耽误。
工作做得好好的,家务做得好好,该给我的陪伴也给了。
做的这么棒,娱乐放松一下怎么了?
人是人,又不是骡子,需要24小时拉磨,劳逸结合才是对的。”
听完田美的话,墨白的心轻松了许多,像是卸掉了一块压了他很久很久的大石头。
他沉默了许久,轻轻地亲了一下田美的侧脸,轻声道:“美美,你真好。”
“我当然好啦。你应该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积累了大功德,才能遇到如此美丽聪慧通情达理的我。”
田美对他人不吝赞美,对自己也是这样。
“嗯……”
他吞吞吐吐,手指用力地绞在一起,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怎么啦?”
田美关心地问。
“嗯……”
他欲言又止,低垂着头,额前几缕白发垂落,在灯光下泛着银光,更衬得他肤白如雪。
“心里有事别藏着哦,刚刚还答应要对我毫无保留呢。”
田美觉察到不对,蹙起眉头。
“嗯,我要坦白,其实——”
看着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田美,墨白觉得对她隐瞒任何事情都是不可饶恕的,涌起了一股冲动,决定坦白一切。
“嗯?”
“其实,其实——我不,我不——不能生!”
墨白理智回笼,决定先坦白部分事实,后续再找时机说出全部真相。
田美一愣,弱弱问:“你有无精症?”
墨白的眼眶开始发红,努力憋住眼泪:
“差,差不多吧!总之,我,我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现实中,很多男人会因为妻子无法生育而抛弃对方。
换位思考,女人遇到这样的事,做出同样选择也再正常不过了吧。
田美如果因此离开他,也是情理之中的选择。
他不怪她,也不怨她,只恨自己无能。
想象着未来没有田美的日子,一滴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顺着精致的下颌线滚下。
那滴泪像是打开了水坝的闸门。
顷刻间,更多的泪珠如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越过脸上那道红色狰狞的疤痕,顺着白瓷般的肌肤淌下。
墨白不想让田美看到自己哭心软,影响她的决策,慌张地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