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气骤然凝固。
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吹得投影幕布微微颤动。
很少看到厉俊臣会这么冲动。
“取消合作？”
林星然抬眸，厉俊臣的侧脸在会议室的光下像刀削的冰。
“厉总。”她声音放轻，尾音却挑着刺，“项目已经推进到第三阶段，现在喊停，损失由谁承担？”
厉俊臣：“我。”
ds的技术主管站起来，“厉总！算法模型我们反复测试过，绝对……”
“闭嘴。”
厉俊臣眼风扫过去，那人立刻噤声。
林星然合上文件夹。
“啪”的一声轻响，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大家先出去。”她微笑，“我和厉总单独谈。”
工作人员纷纷站起来，走出会议室。
最后离开的助理贴心地带上了门。
百叶窗缝隙漏进的光，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
林星然走到厉俊臣面前。
他坐着，她站着。
“你昨晚没睡好？”她指尖点了点自己锁骨位置，“这里，露出来了。”
厉俊臣瞳孔一缩，不知道她在暗示什么。
“林星然。”他声音沙哑，“你别招惹我。”
“是你在招惹我。”她冷声道，“项目说停就停，厉氏是要违约？”
“不可以？违约金下午到账。”厉俊臣道。
林星然又愣住。
他不是这么随意和不负责任的人。
他到底怎么了？
“厉总，请不要把你情场失意所带来的负面情绪投射到工作中。合作不是儿戏，也不是赔了违约金就了事的。”林星然淡声道。
“你说我情场失意？”厉俊臣瞪着她。
“难道不是？一夜没睡，开会迟到。”
“一来就质疑我们的专业能力，一身的负能量。”
“这难道不就是情场失意的具体表现？”
厉俊臣竟无言以对。
他确实是一夜没睡，确实是一身的负能量，被她看出来了。
厉俊臣站起来，“我就是情场失意，我就是不和ds合作了！”
说完大步往会议外走去。
“厉俊臣！”
林星然追到走廊。
他脚步不停，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股孤绝的意味。
“你冷静一点！”
电梯门缓缓闭合。
最后一瞬，她看到他抬眸。
那眼神……
像看一个陌生人，却有一些委屈。
向来只有他让人委屈，他怎么还委屈上了？
肯定是看错了。
厉俊臣刚回到办公室，吴秘书就敲门进来。
“厉总。”
吴秘书的声音压得很低。
厉俊臣抬眸，眼底的寒意还未散尽。
“说。”
吴秘书递上一份监控报告：“林月瑶今天约见了三家媒体的记者，分别是《江城日报》的刘主编、《财经周刊》的王记者，还有自媒体‘八卦一线’的负责人。”
厉俊臣指尖在桌面上轻叩。
“人呢？”
“我都没让去。”吴秘书推了推眼镜，“刘主编临时出差，王记者手机一直关机，‘八卦一线’的办公室被税务稽查。”
厉俊臣点头，“做的好。”
“继续。”
“林月瑶在咖啡厅等了两个小时。”吴秘书翻开第二页，“后来她去了打印店，印了一摞资料。”
厉俊臣垂眸。
打印店监控拍得很清楚，林月瑶猩红的指甲捏着一叠照片，正是昨晚被他烧毁的那套。
“她联系了谁？”
“暂时没有。”吴秘书顿了顿，“但打印店老板说，她问过哪里能买到匿名电话卡。”
厉俊臣冷笑。
笑声像碎冰坠入深井。
他猜的没错，林月瑶不会善罢甘休。
“我担心，她会继续想办法做她想做的事。”吴秘书说。
吴秘书并不知道林月瑶想干什么，肯定是一件让厉俊臣极度不高兴的事。
从会见媒体这个动作来看，应该是要爆光某样材料。
但厉俊臣不说，他就绝对不会问。
“吴秘书，如果你邻居家的狗疯了，随时有可能威胁到你，你会怎么做？”厉俊臣问。
吴秘书想了想，“我会警告邻居，关好他家的狗。”
厉俊臣又问：“如果邻居不听呢？”
吴秘书好像明白了什么，“厉总，我先去了。”
厉俊臣没说话，目送吴秘书走出办公室。
吴秘书在关键时候，话会变少，做事效率会变高。
拿出手机，想给林星然打个电话。
但看着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又放下了手机。
林月瑶的话在脑海回响：林星然和你爸睡过，他是你爸的玩物！她那么脏，你竟然为她动心……
‘哗’的一声，大俊臣将办公桌上的所有物品推到了地上。
-
下午四点。
ds办公室依然一片忙碌。
林星然踩着高跟鞋走出会议室，助理小跑着跟上：“carol，这里有份补充协议需要你审核。”
“先放我办公桌上。”
一抹小小的身影走出电梯，向林星然冲来。
卫衣帽子歪斜，脸上挂着泪痕。
“星然阿姨！”
轩轩扑上来抱住她的腿，开始哭泣。
林星然蹲下-身，掌心触到他颤抖的脊背：“怎么了？”
“妈妈被送进精神病院了！”他仰起脸，睫毛被泪水黏成簇，“他们说她有妄想症，说她会伤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