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的目光先是落在喻若芸身上一瞬，才有猝然回神，看向喻老太君。
喻老太君自然也没有错过宋霁那点小心思，面上的笑容越发开怀。
只要芸儿日后能够有个人护着，她便是粉身碎骨，也可以安心了。
她笑道：“老身年事已高，不好长途跋涉，如今只能麻烦宋大人送芸儿一遭，这一路上，就拜托宋大人费心了。”
“老太君放心，宋某一定会保护好芸儿。”
宋霁的声音低醇悦耳。
丝毫没有往日里上位者的冷漠和骄矜。
喻若芸神色微怔。
此刻的宋霁，好像真的是一个对长辈恭顺的寻常晚辈。
倒是让她萌生出一种，仿佛他们真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一般。
尤其是，他每次在外人面前叫她“芸儿”时，语气里似乎都带着一种缱绻的意味。
仿佛自己真的是他深爱的心上人。
只可惜，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
她当然不会觉得，宋霁是当真对她有几分好感。
这声“芸儿”，摆明了就是交给老太太听，好叫老太太放心的。
是以，喻若芸的恍惚也维持了一瞬间。
她回过神来时，宋霁已经牵起她的手：“芸儿，时候不早了，快上车。”
喻若芸眨了眨眼，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一瞬间有些怔忡。
老太太看着宋霁主动握住喻若芸的手，眼中的欣慰越发浓了几分。
“好，好。”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越发满意宋霁这个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孙女婿。
喻若芸看出老太太对宋霁有多满意。
有些无奈地冲她挥了挥手。
“祖母，等我回来。”
罢了，只要祖母高兴，她就高兴。
喻老太君也同样对她回以挥手和微笑：“芸儿，一路保重。”
喻若芸上了马车，掀起一侧的车帘，探出头来，重重地冲喻老太君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往前驶去。
无人看见，在喻若芸乘坐的马车离去后，久久凝望着喻若芸去路的喻老太君，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老太太！”
站在喻老太君身边的李嬷嬷，最先发现了她的异常。
惊呼一声，忙伸手扶住了她。
这才让老太太没有当场摔倒。
一众丫鬟婆子们手忙脚乱地扶起她，将已经陷入昏迷的老太太搀扶着往府中走去。
与此同时，坐在马车里，已经行驶了一段距离的喻若芸，忽然觉得心口一窒。
一种恐惧感，从心中油然而生。
她下意识掀开帘子，朝后看去。
却只能远远地看到国公府的大门。
而门口，早已空无一人。
喻若芸的眉头紧紧蹙起。
与喻若芸和宋霁同乘一辆马车的是连翘。
看着喻若芸这副担忧的模样，忍不住道：“小姐，怎么了？”
喻若芸放下车帘，摇了摇唇瓣。
“我担心祖母……”
提起老太太，连翘也有些担忧。
这几次，老太太的状态，她不是没有看见。
尤其是今天。
老太太送别小姐的时候，那眼神和表情，分明透出了忧愁。
倘若只是小姐出一趟远门儿，老太太何至于露出这样的表情？
也许不了解老太太的人，会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担心。
可是，她身为从小就陪在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自然能看出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再加上，今日一大早，老太太差人来对她叮嘱的话……
桩桩件件，都让她感觉到不安。
可是，李嬷嬷又说，让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听从老太太的安排。
绝对不可以让小姐中途回去……
果不其然，最了解的喻若芸的，还是老太太。
几乎在连翘思索的下一秒，喻若芸便对宋霁道：“小宋大人，我总觉得祖母今日的状态不对，要不，我先回去一趟？索性晌午离京，时间也差不多……”
宋霁眉头微皱。
还不等他开口，连翘便急忙道：“小姐，您说什么呢？出了门哪里还有折返回去的道理？这意头也不好啊！”
“这眼见着还有两日就要过年了，倘若不赶紧离京，可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回关东去，若是咱们不能在除夕赶到舅老爷府上，便要过年当天了，这对舅老爷一家也不好啊。”
被连翘这样一劝，喻若芸也稍微冷静了几分。
关东距离京城的确山长水远。
不过，若是脚程快些，再换成水路的近路，也能在两日内赶到关东去。
只是，这样的路程太急，若是带上一个老太太，是绝对不可能在两日内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