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按照老太太的说法，哪怕是老太太真的死了，用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命，换小姐这个人生才刚刚起步的人的命，也是值得的。
可如今，小姐的一席话，也让她觉得有道理。
毕竟，所有人都没有问过小姐，她究竟愿不愿意如此苟且偷生。
愿不愿意……踩着老太太的尸身，度过这一生？
连翘只觉得喉咙酸涩得厉害。
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然带上几分哽咽：“小姐，奴婢……明白了。”
见她隐隐有要哭的架势，喻若芸也有些抱歉。
毕竟，连翘对她是十足的真心。
她也是一时怒气上头了，才会对她说出这么重的话。
喻若芸神色微微缓和了几分。
一时也有些懊悔自己方才没能控制好情绪。
她叹声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连翘看着喻若芸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但终究是没说什么，而是应了一声，然后便退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喻若芸一个人。
这也是知道祖母离世的消息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地独自一人。
这一刻，喻若芸的心情很乱。
她何尝不能理解祖母的苦心？
但是，祖母生前是那么宠爱她，甚至为了她，宁愿付出自己的性命！
可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祖母就这样死去。
她不光要为祖母讨回一个公道，更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本就是皇家出尔反尔，逼死了她最爱的祖母。
便是拼上了她这条命，也一定要让曲贵妃遗臭万年！
再者……
她心中还有一个放心不下的，便是宋霁了。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并非对宋霁全然没有心动。
可是，既然他不能枉顾朝廷的法度，为自己和祖母报仇。
既然，他是忠心于他的皇帝……
那么，早晚有一天，她也会成为他的敌人。
甚至，可能会被宋霁亲口下令杀死。
她不想让宋霁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牵连，更不想，让他为难。
她和他，总会成为对手。
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等他处理完这次北羌的事情，她也该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了。
距离元宵节，也仅有五日的时间了。
只待元宵节一过……
喻若芸的眼神陡然射出几分狠戾的光芒。
然而，就在下一刻，连翘焦急的声音忽然再度从门外响起。
“小姐！不好了！”
惊呼声将喻若芸从自己的思绪中陡然拉了出来。
下意识站起身朝门口的方向看去，门被人从外推开。
连翘匆匆忙忙跑进来：“小姐，不好了，外头有人要攻打凤宅！”
“什么？！”
喻若芸吃惊之中，还有些懵。
好端端的，攻打凤宅？
不过下一瞬，喻若芸就反应过来。
应当是北羌人搞的鬼。
她当即大步朝前走了两步，径直跨出了房门，直接朝院外走去。
“来了多少人？表哥、大舅舅和二舅舅都在府中吗？”
连翘连忙跟上，禀报道：“表少爷今日在衙门当值，大老爷和二老爷因为生意的事情都出去了，眼下宅子里就只有老太爷、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和表小姐。”
喻若芸脚步一顿。
全是老弱妇孺吗？
看来，宋霁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啊……
而且，还被对方提前知晓了府中人的去向。
喻若芸点点头：“先随我去看看她们。”
说着，她便是脚步一刻不停地朝各个院子里走去。
果然，整个凤家上下都得知了有人要攻打凤宅的消息。
凤大夫人、凤二夫人和凤婧柔，都聚在了凤老爷子和凤老夫人的正院子里。
见喻若芸来了，凤婧柔当即焦急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表姐，你可算是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喻若芸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
目光从凤大夫人和凤二夫人的面上一一扫过，见二人面上除了焦急之外并无他色，才稍微放心几分。
她极快地朝二人福了一礼，然后快步走到凤老爷子和凤老夫人跟前。
“舅老爷，舅奶奶，您二位没事吧？”
她还记得，她到凤府那日，凤老夫人就病倒了。
是以，如今听到外头出来的噩耗，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千万要稳住凤老夫人的心态。
只不过，相比起那日凤老夫人的弱柳扶风，这一刻的她，竟然显出几分淡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