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恨意渐清浅
他认出来了，是杜子玉。
他果然来了。
他不意外。
她的手机消息他没翻过，可她的表情他懂。
她在夜里第一次真正安稳地睡着了，是因为有那个人在外面。
不是他。
他不甘。
是真的不甘。
不是因为争不过一个男人，而是因为他把命都压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如今却发现，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她从前每一次难过都会找他，哪怕不说话，只靠着他坐一会儿，她都会觉得安心。
现在，她宁愿什么都不说，只关上门，让他在外面。
他看着窗外风吹过树梢，枝叶摇得厉害，像是心底被翻起的那种荒芜，无法掩饰。
他回忆起她最早搬进叶家的时候，那时候她还不怎么说话，有点拘谨，他每次加班回家，她都坐在客厅里等，眼神亮亮的，声音不大，却总会问一句：“你累不累？”
他那时候觉得，她安静得不像话，可就是那份安静，让他把所有压力都忘了。
可现在，他回家再晚，也没人等了。
她有了自己的世界，有了自己的生活，也有了她愿意靠的肩膀。
他不想输。
他不是那种肯放手的人。
他不是圣人，他不懂什么叫“成全”。
她是他的，早就注定了。
就算她现在不认，就算她现在恨，他也要一点一点把她拉回来。
不靠骗，不靠身份，不靠回忆。
靠他这个人。
哪怕把自己剥光了站在她面前，让她重新认识。
他都愿意。
他只怕，她真的不再给他机会。
—
孟锦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床头那盏灯还亮着，她枕边的手机静静躺着，杜子玉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屏幕上：
【我回去了。
你睡得安心就好！】
她看着那一行字，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
她不是没动容。
只是她太清楚，动容不是理由，温柔也不是理由。
她不能再爱了。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她曾经用尽全部去爱一个人，结果三年换来一句“我在你身边”。
她怕了。
她怕再一次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她不是对杜子玉没感情。
而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给得起感情。
她现在更想要的是清晰的未来，是能自己走出去的路，是不用依靠任何人也能站稳的底气。
她洗漱、换衣、出门，一套流程快得像是在赶时间。
今天项目要开例会，还有一场闭门评审，她必须全程在。
她现在不是孟家的千金，也不是叶家的二少奶奶，她是浩博项目核心小组的顾问，是一份合约上的签名者，是整个项目链条上重要的一环。
她不能有任何差错。
她不容许自己软。
出了门，阳光打在她身上，她的眼神落在前方的街道上，淡而坚定。
她知道她今天必须更冷静。
因为未来还长。
而爱，是她不再轻易尝试的事。
即便她心里，还有一个位置没动。
那个人站在夜风里一夜，没让她知道，也没要求她给任何回应。
就这样站着，成了她这一夜唯一能放松的理由。
可她心里也明白，那不是一辈子的方式。
那是旧日时光留给她的最后一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