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情深几度凉
孟锦凡抱着画，看了很久，然后轻轻把画卷起，小心翼翼地放回袋子里。
她知道，这是他用整整十几年时间保存下来的一段心意。
一段，他从来不说，却始终没有放下的心意。
“我以为你画得早就不怎么样了！”她忽然开口，嗓音很轻。
杜子玉弯了弯唇：“我也以为我不会再画了！”
“这几年……你都在吗？”她转过头看他，声音比平时更轻：“我出事的时候，你也知道？”
他点点头，没有否认。
“你知道我哪天进医院，哪天失眠，哪天去心理咨询，哪天……”
她说不下去了。
那段日子她以为自己是一个人活下来的，哪怕是用指甲一点点刮着地面，也要从悬崖边缘抓住一根草走回来。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只是那个人一直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不敢靠近，也不愿放弃。
“你为什么不出现？”她问。
杜子玉低头，沉默了很久才说：“我怕你不想让我看见你那个样子！”
“我很狼狈吧！”她自嘲地笑了笑：“头发乱，脸色差，整个人瘦得像根柴火棍！”
“可你活着！”
他看着她，语气极轻：“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孟锦凡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杜子玉看着她，忽然站起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锦凡！”
她抬头。
他的眼神安静、沉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在那一瞬间带来一种极强的安全感。
“我没有想代替谁！”
“我也不是为了填补你的过去！”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累了，不想扛了，或者哪怕你只是忽然不想一个人吃饭—你可以找我！”
“我不会问你为什么，也不会要求你回应什么！”
“我就在那里！”
“你愿意靠，就靠一会儿；你不愿意，我就站着！”
“我不是来治愈你的！”
“我是来陪着你的！”
孟锦凡听着这段话，眼眶缓缓泛红，手却没有动。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真诚地说过话了。
没有施压，没有承诺，更没有交换。
他说“我在”，是真的在，不是口头的、不兑现的、不带目的的。
她咬着唇，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一瞬间，她像是终于放下了心里的那一面防备。
不是完全卸下，而是让自己缓缓打开了一道缝。
杜子玉没有动，只是任由她握着。
他知道，她今天肯开口，就是给了他她最大限度的信任。
下午三点多，两人回到屋里。
孟锦凡没回房，而是去了厨房，自己煮了壶茶。
她很久没进厨房了，自从搬进叶家那年起，她就再也没有自己做过一顿饭。
不是不能，是不需要。
她曾试图用做饭来让这个家更像一个“家”，可后来她明白了，有时候你再努力，也换不来一个人愿意坐下来吃饭的回应。
她站在灶台前烧水的时候，杜子玉就坐在旁边，翻着桌上的几本菜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你以前最拿手的还是小排骨吗？”
“后来学了点别的！”她边说边准备茶具：“但都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