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走得很苦
她说这话时，眼神是明亮的。
她终于活成了自己当年想成为的那个人。
不再为任何人低头。
不再因谁而活。
而这一切，她走得很苦。
但她走过来了。
傍晚六点，会议结束。
最后一页文件落下时，整层楼的灯光已透出橘金色的柔亮。
孟锦凡揉了揉眼角，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停留了片刻。
这一天密集的议程、连续的洽谈早已耗干了她的体力，哪怕她已经习惯了连轴转的节奏，此刻也不免感到筋疲力尽。
她听见办公室门轻轻被敲了敲。
“进！”
门推开，是助理小周，手里捧着一杯温牛奶。
“孟总，杜总让人送来的，他说你今天没吃晚饭！”
孟锦凡怔了一下，随后低低笑了。
“他现在连我吃没吃饭都要管了？”
小周放下杯子，笑了笑：“他说您只要一忙起来就没时间照顾自己！”
孟锦凡轻轻应了一声，端起杯子，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沁入血液中，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温柔慰藉。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小周退出去，门再次合上。
她独自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望着窗外正一点点黯淡下来的天色，心里却忽然生出一种极强的安定感。
她知道，不是因为牛奶。
是因为杜子玉。
他不出现在她的生活正中间，也不夺她的方向盘。
但他永远会在她快要耗尽气力的时候，把那一盏最温的灯悄悄亮起来。
不是替她照路，而是让她有力气继续走。
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孟锦凡换下外衣，洗过脸，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宽松的家居服换上，头发也随意绑成松散的发髻。
她不打算再看文件，也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
今晚，她只想给自己两个小时的沉默。
她打开客厅的音响，放了一段她以前最爱听的纯音乐。
是大学时候她经常听的那张专辑。
那时候她刚进江城大学，白天课程排得很满，晚上回到宿舍也总是复习到深夜，室友都睡了之后，她会戴上耳机，播放这张专辑，然后一个人坐在阳台边写作业、看书、写计划书。
那是她第一次开始真正思考“将来”这个词的含义。
她曾写过一句话：
【我要成为自己的方向！】
可是后来，她差点忘了。
忘了自己不是某个家族的“外姓太太”，也不是哪个男人的“附属”。
她差点就真的，一辈子都只活在别人的安排里。
好在，她醒了。
歌声缓缓流转，她的思绪却突然飘远。
那些关于叶泽洋的回忆，一点点浮上来，像退潮后慢慢显露的礁石。
她想起他第一次吻她时的模样，那天她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在燕京城郊的山上摘野果，他站在她身后，轻轻把一朵小花插进她发间，然后靠近，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她笑着说他老套，他却握住她的手指，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能想到最庄重的方式！”
她那时候是真的信他。
信他的认真、他的温柔、他的坚定，信他口中的“以后我来护你”。
可就是这个人，后来用另一张脸，亲手推她入深渊。
她最爱的那双眼睛，看着她崩溃、恍惚、痛哭时，竟然能够无动于衷。
她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