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必打扰
她习惯了。
也只能习惯。
访谈现场是临时搭建的灯光棚，布置简单，但足够干净整洁。
主持人是个年轻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说话也轻，像是怕冒犯她似的，每句话都小心翼翼。
她不喜欢别人怕她。
可她也知道，别人不是怕她这个人，是怕她太像一个“不容许出错”的标尺。
她坐在那张白色单人椅上，对面是镜头和主持人。
第一次被问到的是—“您在最难的时候，是怎么撑下来的？”
她愣了一下，手指扣了扣膝盖上的裤缝。
她本能地想回避这个问题，但片刻后，她还是看向镜头，缓缓开口。
“没有怎么！”
“就是熬！”
“早上睁开眼的时候觉得不想活了，可还是得起来！”
“因为没人会在你脆弱的时候替你承担！”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平，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可镜头那一端却一时间安静得仿佛连机器运转的声音都能听见。
主持人轻轻点头，又问。
“那您有觉得后悔过吗？比如……太爱一个人！”
孟锦凡眼神没有变，只是嘴角动了动。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静了几秒后说。
“我曾经把爱当成全部！”
“后来我明白，爱是一部分，不是全部！”
“太把一个人当成全世界的人，最后只会把自己变成废墟！”
她说这句话时，没有任何愤怒或指责的情绪。
只有一种沉过太久的疲倦，一种对自己过往的告别。
她没有提那个人的名字。
她也从不在任何公众场合提。
可那一段过去，谁都知道，她早已割得干干净净。
访谈结束后，她和团队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她没有看回放，也没有留意弹幕里的评论。
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都会有人感动、有人不屑、有人揣测。
但那都不重要了。
她已经不需要通过别人的理解，来证明她的存在。
她回到车上，手机屏幕亮了。
是杜子玉发来的讯息。
【你讲得很好！】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手指在屏幕上停留许久，最终还是敲了一句：
【谢谢你在！】
他没有回。
可她知道，他懂她的那句“在”是什么意思。
是在风大的时候，是在熬夜之后，是在她一个人撑不下去却还要咬牙往前走的日子里。
他一直在。
她放下手机，靠着车窗闭上眼。
可她没睡。
闭眼之后，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刚刚的访谈片段，也不是今天的日程安排，而是—叶泽昌的脸。
那天街角的一眼，她原本以为她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动摇。
可她还是有的。
不是因为还爱他。
而是因为她曾经那么认真地，把未来都交给了他。
她曾经设想过他们老去的样子。
在小城的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他坐在躺椅上看书，她坐在一旁给他削苹果。
她还想过他们的孩子，长得像她，但脾气像他。
他会在孩子摔倒的时候装作不管，却在孩子睡着后偷偷去摸他有没有摔疼。
她把那个人的温柔幻想得那么具体。
可现实却是，她一个人站在产检室的走廊上，医生告诉她。
“胚胎停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