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梦回旧巷
她抱着药单从医院走出来，风吹得她眼睛发涩，却还是忍住了没哭。
她回到家，发现他正在厨房给她煲汤。
他一边切姜一边说。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她没说什么，只是把药单放在了餐桌上。
他没看，也没问，只是低头继续切他的姜。
她那一刻才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说。
那顿汤，她没喝一口。
她说肚子疼，上楼了。
他没有跟上去。
那一夜，她睡得特别沉，像是把那段梦也一并埋了下去。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提过“孩子”两个字。
她不是不想说。
是她知道，她说了，他也只会用那种不咸不淡的温柔，敷衍她的崩溃。
她不想崩溃在那样的敷衍里。
她也曾问过自己，如果她没发现他是假死，如果他一直以哥哥的身份陪她走完这一生，她会不会就这么过下去了。
她想，也许会。
那时候的她太孤独了，只要有一个人给她一点温暖，她就愿意用整个人生去回报。
可现在不会了。
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温暖，什么又只是看起来像的牢笼。
她睁开眼，对司机说。
“回医院！”
司机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掉头驶往另一个方向。
今天是她父亲做术后复查的日子，她原本说会请人陪着去，但父亲坚持说不用，她还是决定去看看。
她现在很少跟家人提工作上的事。
也不说她有多难。
她只希望他们知道，她现在很好，比以前所有时候都好。
她到了医院，陪父亲做完检查，又在走廊上坐了一会儿。
母亲拿着毛衣针坐在椅子上织围巾，一针一线织得慢，却很稳。
她忽然有点想哭。
可她还是笑着把头靠过去，小声说。
“你织的围巾不太好看！”
母亲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点不服气的笑。
“是你爸爸选的颜色！”
她低头笑了一下，鼻子酸得厉害，却还是忍住了。
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怎么在想哭的时候，把泪咽回去。
她现在，终于成了那个能保护家里人的她。
不是靠谁，也不是因为谁。
是她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
是她自己。
医院的走廊总是安静得过分。
孟锦凡坐在窗边，阳光从长长的玻璃缝隙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她肩膀上，也落在她母亲手里那团还未织完的深灰色毛线里。
那颜色太过沉静，像是刻意挑来用以遮掩时间留下的痕迹，不跳、不亮，只稳稳地躺在指间。
她低头看着那根线一寸寸往前走，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学着母亲织围巾，总是起头都起不好，一针错了，后面就全乱了。
那时候母亲笑她笨，她却倔着不肯认输，拆了又织，织了又拆，一下午过去只织出一段歪歪斜斜的布，颜色还是那种格外突兀的粉红。
可她记得那年冬天，叶泽洋戴着那条围巾站在楼下等她，风很大，他扣着大衣领口，眼睛发红，围巾围得歪歪扭扭，看起来可笑又笨拙。
她走过去想帮他整理，他却一把按住她的手，声音低低地说。
“别动，这样暖！”
那时候的她，不懂这些话会在将来某一刻回忆起来，会这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