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风轻云淡
他知道，这就是她能给出的极限。
但已经够了。
她终于愿意看他了。
哪怕只是从她用尽力气构筑起来的那堵防备之后往外望一眼。
他轻轻点头，没再说话，替她打开了车门。
车子在主干道上缓缓行驶，车内没有放音乐，也没有开收音机，只有两人之间那种不需要多言的安静。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她家楼下。
她下车前看了他一眼，低声说。
“你今天早点休息！”
他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她却忽然从包里取出那封一直随身带着的信，递给他。
“给你的！”她说。
“很久以前写的，一直没寄出去！”
杜子玉接过那封信，看着那熟悉的笔迹，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握在手里，像是握住了什么来之不易的东西。
她说。
“你可以现在看，也可以晚点再看！”
他笑了笑，眼底有一点光亮。
“我会回信！”他说。
她轻轻点头，没再说话。
转身走进楼道时，她忽然感觉后背暖暖的，像是有人一直望着她，那种目光不重，却不移开。
她没回头。
她知道，是他。
与此同时，叶泽昌坐在办公室，整夜未睡。
他原本已经准备关掉办公室的灯回家，可手里那份资料他翻了三遍，还是没能按下签字。
那是一份合资终止协议。
曙光项目在中部的一项联合产业链条正在撤出，而这意味着他和孟锦凡最后一根牵连也即将断裂。
他一开始并不打算真的退。
可最近的一连串风波，以及他内部一些旧人暗中向杜子玉靠拢的举动，让他终于意识到—他的牌已经不多了。
他以为他还能掌控些什么，可现在才明白，她根本没把这场对抗当成博弈。
她是真的不要了。
不要他，不要叶家，不要过去的任何一点温情。
她连“恨”都懒得给。
他靠在椅背上，眼神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色里。
他想起她以前跟他说。
“我这辈子最怕的不是你不爱我，是你觉得我不重要！”
那时候他不以为意，还笑着说。
“我怎么可能觉得你不重要？”
可他却真的做了。
她流产的时候他在开会，她崩溃的时候他在安抚股东，她以为他会站在她这边的时候，他选择了家族和利益。
他做了那么多“安排”，却忘了她最想要的从来不是安全感，而是陪伴。
是一个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能坐下来听她哭，不问为什么。
她后来不是变了。
她只是终于醒了。
他忽然觉得有点冷，明明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很足，可他却从骨子里发寒。
他轻轻闭上眼，喃喃说了一句：
“孟锦凡，我好像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天光慢慢亮了。
一夜的沉默，像是整个命运在这个清晨做了最后一场告别。
天彻底亮了，城市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
高楼被一层淡淡的雾笼着，像沉在玻璃里的轮影，透着一种安静得近乎孤立的美。
孟锦凡靠在电梯厢壁上，眼神落在地板角落一点光斑上。
那点光是电梯灯反射出来的，她盯着它看了很久，直到电梯在她的楼层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