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无言结局
他是那么温柔地站着，永远不会越界，也从不要求回报。
他只是安静地说。
“我等你！”
可她不能再让他等太久了。
车到社区门口时已经快十点，阳光正好，街道两侧的银杏树金黄一片，风吹落叶满地，几个年轻的妈妈牵着孩子在围栏边聊天，孩子们蹲在地上玩树叶，小脸冻得通红却笑得很大声。
她下车走进去时没人认出她，这让她松了口气。
她穿过小院来到办公楼，门口挂着简陋的牌子。
“女性灵活就业服务中心”。
前台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看到她笑着问。
“请问你是咨询来报名的吗？”
孟锦凡点了点头，声音温和。
“可以先看看工作坊吗？”
女孩点头。
“当然可以，我带您进去！”
她跟着女孩走进二楼的缝纫教室，屋里十来个女人正围在一块儿学做简易布包，年龄从二十几到四五十不等，每个人都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动作不快，却都格外专注。
“这个呢，是我们最新开的缝纫小组，每人一天能做两个包，社区定价是三十元一个，外面品牌统一包装后可以卖到一百二十左右！”女孩轻声解释。
孟锦凡站在门边，看着那些女人。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头发花白，动作有些慢，坐在角落里一针一线地缝着袋子，神情特别安静。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边缝边低声哼着歌，脸上没有太多情绪，但眼睛很亮。
她看着那双手，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这些年来她见过太多底层的艰难，也听过无数“从底部爬起来”的故事，可当她真正站在这些女人身边时，她才发现，真正的苦，不是跌下去。
是你从未被允许站起来。
她走进去时，那些女人都抬头看她。
她轻轻笑了一下，蹲下身去帮一个孩子拾起掉落的扣子，然后转头看向那个年纪最大的女人。
“你觉得，这样做包很累吗？”她问。
那女人看着她，眼睛里有一瞬的警惕，但很快变得柔和。
“累啊！”她说。
“可总比伸手问别人要强！”
“而且……这样做，我能自己买药吃，不靠儿女！”
孟锦凡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她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轻轻放在桌上。
一瞬间，屋里安静了。
所有人看向她，有些惊讶，有些窘迫，还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是笑了一下，说。
“我不是来检查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那个女孩小声问。
“你是孟老师？”
她点头。
“嗯！”
“我们以为你是那种……坐在办公室里批文件的人！”
“我也是！”她笑。
“但我今天只想当个来看你们的女人！”
她陪她们坐了一整个上午。
一起缝了一个不太规整的布包，手指都被针扎红了。
中午吃饭时，她和她们一起坐在院子里的折叠桌边，吃盒饭、喝汤，听一个单亲妈妈讲她孩子怎么在学校被人欺负，听一个离婚女人说她终于不再怕深夜了。
她没有插话，也没有给她们任何建议。
她只是听。
像是一块石头，在她们的风雨里，稳稳地坐着，不动也不说教。
她觉得，这大概才是她最想做的事。
不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