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疏离如风
“把我放在最前面！”
“你值得被放在最前面！”
这一句，让她彻底没了话。
她低头喝了口已经不热的咖啡，苦味在舌尖蔓延，连带着心里也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涩。
“那我们现在去哪？”杜子玉问。
她犹豫了一下。
“我想回一趟老小区！”
“江南路那边？”
她点头。
“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陪你去！”
她抬眼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离开咖啡店时，天色更加明亮了，阳光照在街道上，路边的水杉树被风吹得枝叶摇曳，树影斜斜地落在两人脚边。
那种阳光下的沉默，是她从前没有过的体验。
以往的她，每一次跟人走在街上，都像是压着一口气，总要不停地说些什么，总要刻意去保持平衡、制造氛围、避免沉默。
可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走，不必说话，也不必掩饰。
车子穿过早高峰后的市区，一路驶向江南老小区。
那片区域近年来改造不少，但依旧保留着老旧楼房和砖铺的巷道，街角小卖部的门板已经掉漆，店主换了两拨，但那口熟悉的门铃声还在。
车停在小区门口，杜子玉下车替她拉开车门，没说一句话，只是陪着她慢慢往里走。
孟锦凡走得很慢，每经过一处角落，都会停下来望一望。
她指着前面那栋楼说。
“三楼左边那户，就是我们家！”
“小时候夏天，我爸妈会在窗台挂毛巾降温，晚上我妈就坐在那边洗衣服，我爸会在走廊那边抽烟！”
“那个烟味我从小闻到大！”
杜子玉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我十岁那年有次发高烧，我爸背着我下楼打车，结果小区门口下暴雨，打不到车，最后是邻居送我们去的医院！”
“那天晚上我躺在急诊室里，听见我妈在走廊上哭！”
“那时候我就想，我长大了不能生病，不能让他们再哭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成了风吹过耳边的一缕低语。
杜子玉一直走在她身侧，没有打断她。
直到他们走到那栋老楼下，她站住了，望着那扇熟悉又斑驳的铁门，半晌不动。
“要不要进去看看？”他问。
“门锁早换了！”她说。
“我们搬走后再也没回来！”
“可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她轻轻吸了口气。
“那是我命运开始之前的地方！”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会遇到怎样的苦，会有多痛，会失去谁，又会被谁伤！”
“我只知道，我想好好活！”
她说着，眼神却温柔了下来。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以为‘幸福’这个词，是像彩虹一样的东西，要跑很远很远才能看见！”
“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幸福就是……”
她没说完。
杜子玉轻轻接了一句。
“有人走很远的路，最后回头看见你还在！”
她愣了一下，望着他。
他没笑，神情一如既往地温柔而克制。
“锦凡！”他轻声说。
“我走得不快，是因为我怕你走太久会累！”
“所以我一直走在你身后！”
她的鼻子忽然就酸了，眼睛也一下泛红。
她低头，不想让他看见，却被他握住了手。
他手掌微暖，像是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