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梦醒时分
只要他在，她就不会再觉得世界只剩她一个人了。
他也没有多说，只是一只手轻轻搭在她后背，像安抚一只疲倦太久的小兽，指节间流淌出来的是他一贯克制到极致的温柔。
她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两人隔得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眼底细微的血丝和那一点点未散的疲惫。
他一定是赶了一整夜的飞行，才刚落地便来见她，连一句“我累”都没有说。
她轻轻皱眉，声音低下来。
“你是不是一直没休息？”
杜子玉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我睡不着！”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语气里带着点浅浅的责备。
“你没必要每次都这样赶来！”
“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他伸手将她额前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可我怕你一个人撑太久，会忘了你也是可以靠人的！”
“我以前就是太会撑了！”她轻声说。
“撑着撑着，连我自己都信了，觉得我真的什么都不怕！”
“你怕过！”
“怕过！”她点头，目光低垂。
“怕没人爱，怕被遗弃，怕所有靠近的人最后都是拿了我一块心就走！”
“所以你不轻易给！”
“嗯！”
她沉默了几秒，又补了一句。
“可我这次，是真的想给你！”
说完这句话，她低下头，声音小得像风吹进耳廓的轻响。
“如果你还愿意要！”
杜子玉几乎是立刻握住她的手。
没有犹豫，也没有反问。
他握得不重，像怕她后悔，又像怕这一瞬会从他手心逃走。
“我愿意！”他说。
“我一直都愿意！”
这句话在屋子里轻轻落下，却像是一记回响，敲在她心口上。
她望着他，眼神里有一瞬的波动。
她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中的那场讲座上，那时候他是校外嘉宾，她坐在最后一排，一边翻笔记一边悄悄看他。
那时他穿着一身藏蓝色西装，语速不快，却逻辑清晰，底气十足。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以这样一种极缓慢的方式，一点点走进她生命里最柔软的地方。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她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我不知道！”他说。
“但我愿意学！”
“你不用给我很多回应，也不用立刻爱我！”
“你只要在我身边！”
她看着他，眼睛泛出一层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在！”
这两个字，她说得很慢，也很清楚。
说完后，两人相对无言。
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和车辆疾驶的鸣笛声，生活在这一刻缓缓流转，他们却仿佛被世界温柔地隔在了一处，不急不缓地活着，呼吸着，存在着。
他们在彼此沉默里读懂了太多东西。
过去、现在，甚至未来，都在这一刻有了某种答案。
半小时后，孟锦凡起身去厨房煮了一碗热粥，她手法很熟练，没有加太多配料，只是一碗简单的白米粥，粘稠适中，火候恰好。
她将粥端到桌上时，杜子玉正站在阳台望夜色。
“我以为你不吃晚饭！”他回头看她，眼神温和。
“突然想煮一点！”她拉开椅子。
“你吃不吃？”
“当然吃！”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