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清醒和理智
她靠着座椅，侧脸被路灯一盏盏划过，每一道光影掠过她的睫毛、鼻尖、嘴角，勾出她轮廓里那一点点深藏的疲惫和安定。
她睡得比他想象中更熟，眉头没有蹙着，嘴角也不是紧抿的，手自然地搭在腿上，整个人像是终于放松下来，甚至连下意识的防备都没有了。
他知道，她不是容易信任一个人到这种程度的性格。
她是那种哪怕已经爱了，也还是会保持一部分清醒和理智的人。
她太早明白了情感里的不确定性，也太久习惯了被丢下、被忽略，所以她总是走得很小心，一步一步地算着每一寸距离。
所以当她终于愿意在他身边睡着，这一觉，就已经是她交出的全部信任。
他没有打扰她，只是将车速放得更慢一点，油门踩得更稳一点，连窗户都不敢摇下来，怕一丝风惊扰了她的安宁。
直到进入市区，灯光渐亮，路上的车也多了起来，她才慢慢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的第一反应是四下看了看，随后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几点了？”她声音还有些沙哑。
“七点多了！”他转头看她。
“你睡了两个小时！”
她揉了揉眼角，脸上还有点红，头发有些乱。
“我睡着了？”
“嗯！”
“你没叫我！”
“看你睡得太熟！”
她没说什么，只是低头把头发顺了一下，然后看着窗外。
“你没吃饭吧？”他问。
“你也没吃！”
“我订了家店，离你家不远，先去吃点？”
她点点头。
“行！”
他们到餐厅时，天色已经全黑。
那是一家低调的私厨餐馆，环境很安静，布置简单，没什么花哨的装饰，服务员说话轻声细语，灯光暖而不亮，像是特地为这场饭局准备好的氛围。
杜子玉点了她喜欢吃的几道菜，都是他记得住的口味—少油、清淡、不过多调料。
她坐在对面，看着他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就变得柔软起来。
“你怎么什么都记得？”她问。
“我怕你累！”
“你总用这个理由！”
“那你信不信，哪怕我不记得这些，我也会重新去学！”
她低头喝了一口水，没有接话。
“你以前跟叶泽洋……吃饭的时候，他会记得你这些吗？”杜子玉忽然问。
她一怔，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她静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
“他也记得！”
“那你为什么还是走了？”
“他记得我喜欢什么，却从来没想过我不喜欢被安排！”
她顿了顿。
“他太想控制，太怕我跑，所以把我关得太紧。
我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明白了，但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杜子玉没再问，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所以你现在不需要我记住你所有的偏好！”
“你只希望，我把你当成一个人，而不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她抬头，眼神有一瞬的松动。
“我现在只希望我说我冷的时候，你不会只是拿外套给我披上，而是告诉我可以靠着你！”
“我不会让你冷！”
“你不能保证你永远都在我身边！”她轻声说。
“有一天你可能也会累，也会离开！”
“我不能保证未来一定不变！”他声音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