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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看起来很累

    第八十五章  看起来很累

    林晚晚想要他回来,哪怕不是爱她,她也要他在她掌心。

    她要让他记得,她林晚晚,才是让他变得锋利、懂得躲避、学会狠心的那个人。

    他走得再远,也得带着她一段。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点开那个名为“淮舟”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还是她昨天发的那句:

    【你今天看起来很累,早点睡!】

    他没回。

    她手指轻轻敲了敲屏幕,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再发新消息。

    她知道他不会回,他每晚都回来,回的是这个家,却不是她。

    她不是没察觉,他站在门口看到桌上那碗汤时的沉默,也不是没感受到他看见她穿他选过的旧衣服时那一瞬眼神的停顿。

    但这些都不是心软。

    那只是他还没走。

    而她知道,他为什么还没走。

    他在等她崩。

    楼上书房里,谢淮舟正坐在书桌前,一手夹着笔,一手翻着文件。

    他翻得很慢,偶尔目光会定在某一页停下,却不是因为内容,而是那种熟悉的批注方式—整齐、逻辑清晰、干净利落。

    这是林晚晚今天亲手给他整理的。

    她做得越来越像他了。

    像极了当年那个他,沉默地站在后台,灯都打不到的地方,替她修数据、排流程、清通告。

    她现在一字一句、一餐一饭地在复制他曾经的努力。

    她确实是在学他。

    可他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他不是不记得。

    他记得她喝多时靠在他怀里睡着的样子,记得她崩溃后窝在浴缸里一遍遍说“我做不到”,也记得她领奖时笑着说“我靠自己爬到这一步”。

    他都记得。

    那些夜晚,那些话语,那些沉默与陪伴,像一条深埋在记忆底层的长河,不断泛起细碎的光。

    他不是不怀念。

    但他再也不会回去了。

    他早已看清,那些温柔的碎片,是用他的隐忍铺出来的。

    他不能再被困住。

    章滢坐在书房的地毯上,身边摊着一堆画稿和资料。

    她换下了外出的长裙,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头发散着,脚边放着一杯柠檬水,未饮尽的水中浮着一片薄薄的柠檬片。

    她正在画beiden的展示灯光结构草图,笔尖游走时忽然顿了顿。

    她想起小时候,她和谢淮舟一起在旧街区放风筝,那时候他追着风筝满街跑,她在后面喊他“哥哥”。

    后来她家搬走,她写信给他,用她稚嫩的笔写着:“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种花!”

    她真的回来了。

    他也记得。

    那天他拿出那封已经泛黄的纸条,轻声说:“你那时候说要种花!”

    她点头:“你说你喜欢茉莉,我才记得这么清楚!”

    他低头笑了,那是这些年里,他最轻的一次笑。

    章滢知道,他还在挣扎。

    他不是放不下林晚晚,而是无法从自己构建的回忆里脱身。

    那段回忆是他自己亲手打造的,林晚晚只是受益者,而他,是那场爱的全部付出者。

    而现在,林晚晚开始一点一点地还。

    用他的方式,一笔笔还回来。

    章滢知道她在赌。

    林晚晚的执念不是爱,是赢,是操控,是她无法接受被“失去”的恐慌在作祟。

    但她章滢,不会去打破这一切。

    她只会站在谢淮舟能看见的地方,不靠近,不后退。

    她不是要证明自己有多好。

    她只是想让他知道—当你不再需要记得那些疼的时候,还有人愿意和你重新开始。

    林茵华回到别墅的时候,齐枫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一份通告合约。

    看到她进门,他立刻起身:“林董!”

    她看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酒柜边倒了杯红酒。

    “谢淮舟现在还是每天回来?”她问。

    “嗯,回来,挺准时!”齐枫点头:“晚姐最近挺稳的!”

    林茵华冷笑一声:“她稳?你看不出来她已经疯了?”

    齐枫没有接话,只静静站着。

    林茵华靠在椅背,慢慢地转着酒杯:“谢淮舟不是没情绪,他现在是死撑着在等你们先崩!”

    “你是没用的。

    你对他已经起不了一点作用了!”

    “晚晚是我女儿,她现在还能让他迟疑,是因为他看过她最糟的样子,现在她演得太像他自己了,他才不忍心!”

    “你呢?”

    “你算什么?”

    齐枫嘴角绷了一下,低声道:“我……不敢再靠近他了!”

    “你当然不敢!”林茵华冷冷说:“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晚晚托得更高!”

    “谢淮舟一旦真的动摇,就再也拉不回来!”

    “晚晚可以疯!”

    “但你不能乱!”

    “你要陪她疯!”

    “疯得越深,谢淮舟就越走不掉!”

    齐枫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我明白!”

    林茵华喝了一口酒,缓缓闭上眼。

    “我要的不是他留下!”

    “我要的是—他回不去的那一天!”

    “也走不掉的那一生!”

    林晚晚站在阳台上,披着灰白色的毛衣,手里捧着一杯冷掉的咖啡,风吹得她长发微乱,窗外天色灰蒙,整座城市像被轻雾罩住,没有边界。

    她已经站了一个小时。

    她在等楼下的车发动的声音,等谢淮舟出门的脚步,等他下楼时那片刻短暂停留的脚步声。

    他会走到玄关,穿好鞋,看看桌上有没有她留下的什么,然后走。

    他每天都回来,也每天都离开。

    他没有离开林家。

    但他早就离开她了。

    她知道他还在,因为他还要“看她崩”。

    他不是因为柔软才留的,是为了等她先说“我输了”。

    她越不说,他就越不走。

    这是一场极端克制的拉锯。

    没有人流血,没有人哭喊,却像是把所有伤都藏进骨子里,谁都不愿先喊疼。

    她不喊。

    他更不会。

    林晚晚靠在窗边,指尖冰冷。

    她想起昨天晚上谢淮舟回来时坐在餐桌边喝她煮的汤,那一勺一勺,喝得极慢,没有评价,也没有拒绝。

    她想起他看完文件那一眼,明明眼神已经压不住疲惫,却还是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没有说一句“你做得不错”。

    可她知道,他全看了。

    她现在每天都准备两份文件,一份是正式用的,一份是她亲自修改过、按他习惯排布的。

    他只看第二份。

    哪怕不说,她也知道。

    这已经成为他们之间唯一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