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她太像从前
没有停,也不会停。
她知道—他哪天都可能彻底不再动摇。
可只要他还有一点点看见她的“习惯”。
她就不会输。
这场戏她不求结局圆满。
她只求观众不能无感。
谢淮舟,就是她唯一的观众。
她要他,永远别忘记她在他心里演过一场,疯得彻底,演得真切的—戏。
中午时分,林晚晚坐在书房的阳光斜影里,指尖翻动着一份未完成的合约草稿,眼神却落在纸张边缘的一抹折痕上,发了会儿呆。
她最近容易恍神,这她自己也知道,不是身体不适,是心太满,情绪太重,压得她连呼吸都带着沉。
她闭了闭眼,脑海里又浮出那些细节。
谢淮舟站在阳台抽烟的时候,光会打在他侧脸上,那时候他眼神静得像是看着一整个城市的沉默。
他不是话多的人,可他安静的时候从不让人觉得冷淡。
曾经她觉得那种沉默是钝,是没用,是没野心。
现在她才明白,那是他在用尽全力温柔地活着,靠近她的方式就是不吵、不闹、不夺。
他以前会在她直播失败后熬夜帮她整理剪辑点,写语气逻辑节奏,她却嫌他做得不够商业。
她想要快,想要利,想要和平台方的人喝酒、套近乎、提资源,他不说话,只一杯一杯替她挡着酒,最后胃出血,她却只说了一句:“以后你少来应酬吧,看着都没用!”
她不是忘了。
她只是那时候太高了。
站在他手里搭起的台阶上,她没低头看过他一次。
现在她低下头了。
她一寸一寸往回走,学着他当年所有的节奏,收起语调、放慢脚步、静下来、不吵了。
她不再求被看见,她只求成为他必须看见的存在。
楼上传来谢淮舟推门的声音,他提前回来了。
她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放下笔,起身走到楼梯口。
他正换鞋,目光随意扫了一圈,落在她面上。
她没说欢迎回家,也没刻意迎上去,只淡淡问了一句:“吃过了吗?”
“还没!”
“我给你热汤!”
他点头,没有拒绝。
林晚晚走进厨房时,手里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
她知道,这种状态是最让他不会起防备的方式。
她不是示好,她是日常,是一日一日地“在”。
汤端上桌,她把小碟也换成他常用的白瓷浅口,筷子摆在右侧斜角四十五度,正对他的右手食指下落点。
这些她都记住了,她不是现在才知道,她是以前看见了却懒得在意。
现在她照做。
谢淮舟坐下,拿起筷子,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表现出满意,只是安静地吃。
林晚晚没有陪坐,而是转身回到书房,继续她手边未完成的资料整理。
她不需要参与他的吃饭时间。
她只需要成为这个家里“他吃饭”的一部分。
他吃饭是他自己的事,但她必须是那份餐点的源头。
这样,他就走不了。
他吃的是她留下的饭,他看的文件是她整理的,他回的每一封邮件后面,都是她在补充和查漏。
她不需要被感谢,她不想要浪漫,她只要—参与。
参与到他每个动作里,成为他再走也甩不干净的一层影。
而谢淮舟吃着那一碗汤的时候,心里却不是毫无波澜的。
他知道她的节奏,他吃饭的速度她早就掌握,她连他咀嚼的频率都能预估到,她清楚他不喜欢筷子放得太直,也不爱粥太烫。
她不说,但她全做到了。
这种无声的温柔才是真正让人窒息的东西。
她曾经就是这么让他沦陷的。
不是靠情话,不是靠眼泪,是靠日复一日里让他习惯她,然后一点点填满他生活的每个角落。
等他回头发现的时候,已经走不出去了。
现在她又开始这样。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陷进去。
他一边喝汤,一边默默告诉自己:“她不是回头,是控制!”
“她不是心疼,是困兽!”
“她不是爱你,是不甘心!”
他喝完,站起身,把碗洗净放回厨台,然后走进自己的书房。
门关上那一刻,他靠着门站了一会儿。
他知道自己不该回来得这么早。
但他回来了。
因为他想看看她今天又准备了什么。
她每天都在布新局。
她不是等他主动靠近。
她是在拉拢他的日常。
她要变成他生活的一部分,然后让他哪怕离开了,也得带着她一起走。
她的目的太明确。
但她的方式太克制。
她不是来爱他,她是来折磨他。
而最恐怖的是,她现在已经折磨得极为娴熟。
他不是恨她。
他只是想逃。
但他还没找到能彻底拔除这根刺的方式。
章滢收到谢淮舟的消息是在晚七点。
他说今天晚上不出席beiden的交流饭局了,有点累。
她没有追问,只回复了一句:
【好。
早点休息!】
然后她继续翻她手上的文件,神情如常。
她从不干涉他的选择,她只负责守着他的清醒。
她知道他回了林家。
她也知道,他现在还在纠缠。
不是和林晚晚,是和自己。
是他还想在那个曾经的深渊里,找到一块干净的石头,再站一次。
她不怕。
她不怕他回去。
她只怕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带着没放下的执念。
她不做替代品。
她要的是彻底的脱离,不是仓皇的逃离。
她想起小时候他们放风筝的那个傍晚,风很大,纸鸢被吹得快要断线,他站在前面喊她:“你快点跑,别停!”
她那时候气喘吁吁地追过去,跌了一跤,膝盖蹭破,他跑回来,一边给她吹伤口一边骂:“我都说了别停,你怎么还停!”
她委屈地说:“我疼啊!”
他不说话了,蹲下来把她背起来,说:“我背你,你别哭!”
现在,他还在跑,她就在后面站着。
他什么时候累了,她就过去,把他背回来。
齐枫最近开始变得沉着。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上前了,他现在要做的不是争,而是等。
等林晚晚那根弦绷断。
她现在全副心思都在谢淮舟身上,但她疯久了,总会疲惫。
她想赢,赢得太久了,就会开始想退。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她最想“有人收拾残局”的时候,站出来。
他还在林家。
他没有离开。
林茵华对他说:“你现在什么都别说。
她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