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终于有人在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终于有人在

    她轻轻笑了一下。

    “我现在偶尔也会觉得,那些经历没那么难堪了!”

    “它们当然不难堪!”他望着她。

    “是它们让你成为了现在的你!”

    她放下锅铲,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认真地说。

    “我知道你从不觉得我‘幸运’,你觉得我是靠自己!”

    “你就是靠自己!”他低声说。

    “你不是被推出来的,你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像你这样坚定地站在我身边!”

    “那是因为你一直值得!”

    他们坐在窗边,阳光落在两人的手上,她的指尖搭在他掌心里,那种温热缓慢却有力,像是把过往所有的冷漠都一点点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可以长久信赖的安稳。

    而京北的早晨,显得格外沉闷。

    傅家老宅里,傅衍礼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面前是昨天未喝完的一杯咖啡。

    桌上摊着一张他刚打印下来的页面,是陆知易的访谈截图。

    她穿着白衬衫,神情自若,讲着她的经历与成长。

    他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连身边佣人走过都没察觉。

    她离开的时候他没拦。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他太确定她不会真的走。

    他以为她只是闹情绪,以为她终究会回来。

    可她没回来。

    她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连一个让他后悔的机会都没留下。

    他曾经有无数次机会补救。

    可他没珍惜。

    他想起她为他煮粥,他不吃;她生病,他不问;她在饭桌上小心翼翼地夹菜,他却一直在看手机。

    他那时总觉得,家是理所当然的,爱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才知道,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

    她不是非他不可。

    她不是谁都可以替代。

    她只是,太忍让了。

    他这几个月开始做梦,梦见她刚嫁进来时坐在客厅缝衣服的模样,梦见她穿着围裙在厨房切菜,梦见她站在阳台晾衣服,头发随风飘着。

    可每次他想靠近,她就消失了。

    醒来时,房间里只剩下沉沉的光和他自己。

    她已经不在了。

    他却还困在过去里,一点一点失去对现在的掌控。

    他终于知道,他失去的不是一个“贤妻”,不是一个“合适的人”。

    他失去的,是一个愿意把全部温柔都给他的人。

    而这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陆知易了。

    她早已离开,带着全部的尊严和骄傲,走进了只属于她的光。

    再无归期。

    再无你我。

    再无从头来过的可能。

    下午两点,阳光从高空落下,透过基地会议室斜斜的玻璃窗洒进来,投下一道道清晰的光线,在地板和墙面上铺出安静的金色。

    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纸张翻动声和低声交谈,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基地仿佛一切如常,又像是悄然在某处发生了变化。

    陆知易坐在会议室靠窗的位置,面前是本次项目阶段评估的材料。

    她穿着深色的衬衣,头发挽成低低的发髻,发尾有些微翘,显得整个人比平日里更加内敛沉静。

    她的眼神安静,唇线绷得自然,手指在纸页上缓慢移动,像是复读,也像是与自己确认每一个细节。

    这是她第一次以副组长的身份参加外部专家评估。

    按理说,她早该站在这个位置了,可她从不主动争。

    不是没有野心,而是她清楚,真正有能力的人,不需要用争抢去证明。

    她等到了今天,是一步一步,从试验、失误、调整、优化中走出来的。

    她从不跳过过程,也从不炫耀成绩。

    谢景行在她左手边坐着,像往常一样,他没有过多的表现,只是在她需要时递上资料,在有人提问她略显迟疑时,他会接过话语,补充她的逻辑。

    他不是在抢她的锋芒,而是无声地守着她的节奏。

    两人之间无需言语交流。

    这就是陆知易现在所拥有的,最稳妥的依靠。

    她记得从前,傅衍礼也陪她开过一场学术会议。

    那是她刚拿到市级课题初审通知时,他偶尔有空,说了一句“我顺便过去看看”。

    她把那天当成纪念意义的第一次,准备得无比细致,演讲前一天紧张得睡不着,反复试稿到深夜。

    他只在会议开始前五分钟进来,全程没有看她一眼,偶尔低头看手机,等她讲完,也只是淡淡一句。

    “还行,下次注意表情管理!”

    那一刻,她的心凉得像泡在冰水里。

    她连一句“我哪里讲得不好”都没问,只是低头笑笑,说。

    “我知道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会场的。

    只记得她坐在出租车后排,窗外的风吹进来,她把自己整个人缩得很小,像是怕自己太多余。

    而现在,她不再是那个怕多余的陆知易了。

    有人在会议里当着所有人夸她说。

    “这个模型结构提出得非常干净,尤其是中段的参数调整策略,体现出高度的自我理解和推进力!”

    她没有急着谦虚,只是点头答谢,语气平稳地解释。

    “这是整个组共同工作的成果,但这部分确实是我主导的!”

    她不再害怕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也不再觉得“锋芒”是一种不合适的姿态。

    她坐在那里,阳光正好地落在她侧脸,像是将这几年淬炼后的锋利与柔软一并照亮。

    会议结束后,有人特意来找她交谈,年轻的研究员眼里带着明显的尊敬。

    “陆老师,我大学的时候就看过您最早做的那份实验模型分析,没想到今天能听您讲这么完整的逻辑!”

    她笑了笑,没急着回应,只是反问了一句。

    “你现在做得开心吗?”

    对方愣了愣,点头。

    “累,但很有成就感!”

    “那就继续!”她语气柔和却坚定。

    “别因为太难就怀疑自己!”

    她曾经最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世界总会把“怀疑”先加在女人身上。

    而她走到今天,是用多少次“我相信我自己”硬生生把这些声音推回去的。

    回到办公室,她收拾好资料,正准备下楼,江澄拎着两杯咖啡冲进来。

    “知易姐,刚刚会议室那位学术组长是不是对你特别有好感?我看到他特意留下了你做的那页讲解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