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你信我一次

    第一百八十章  你信我一次

    “你不会走吧?”

    “不会!”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走了谁给你煮面?”

    她笑了一下,鼻头有点红。

    “你说你以前是不是也很孤独?”

    “是啊!”谢景行点头。

    “但我孤独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你值得被爱’!”

    “我也是!”

    “所以我们现在在一起!”他望着她。

    “不是因为我们谁拯救了谁,而是因为我们终于学会了不再勉强自己!”

    她靠在他怀里不动,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阳台,夜风一阵阵吹过,月光照在他们脚下的影子上,拉得长长的,重叠在一起。

    而在京北,傅家老宅三楼书房的灯还亮着。

    傅衍礼坐在书桌前,面前是翻开的一本旧日记,那是陆知易离开前一周无意间落在书架上的。

    他本不该看到,也不想去看,可那天他一时心烦,想起书房最角落的那个抽屉,才翻出了这本封皮已经磨白的本子。

    第一页,她写着。

    “今天他出差,说三天就回。

    我提前做了他喜欢的红烧鱼,结果他忘了回来!”

    他盯着那句看了很久,才继续往下翻。

    她写。

    “我今天生理期,傅母说我故意偷懒,说我是‘一到关键时候就装病的女人’。

    我没解释。

    我怕她更生气!”

    她写。

    “我不想再留在这个家里,可我又不知道我还能去哪儿。

    我没有家,没有依靠,我唯一的退路,就是他!”

    他手指抖了一下。

    他继续翻。

    “我今天在楼梯口听见傅母跟他讲,说‘这种女人不适合进傅家的门’。

    他没说话。

    我听了三分钟,他都没反驳一句!”

    “我知道了!”

    “原来我连被维护的资格都没有!”

    那一页字迹有些糊,他猜是她落过泪的那天写下的。

    他盯着那行字,几乎是咬着牙念出来。

    “我知道了!”

    他终于明白,那些他以为她理所当然该承受的冷漠,是她一遍一遍把自己往下压的疼。

    她不是天生沉默,是她没有说话的空间。

    她不是不争不吵,是她知道就算争了、吵了,也没人会站在她那一边。

    她一个人撑了三年,不是因为她不想走,而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得掉。

    可她最后,还是走了。

    她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带着她所有的尊严,关上了傅家的门,再没回头。

    他握紧拳,脑子里全是她离开前最后那个背影。

    她曾那样小心地在傅家活着,拼命维持着一个所谓“体面”的身份。

    她把自己藏得极深,只为了不被嫌弃、不被赶走。

    她几乎要把自己磨平了,可还是被说“没用”“不配”。

    她明明那么好,怎么他以前从没看见?

    怎么他现在才知道她的好?

    可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他只能困在这一屋子的旧物里,对着她的字迹,一次又一次地后悔。

    天亮时,陆知易已经醒了。

    她靠在窗边,晨光洒在她肩上,她望着远处天边浮起的一抹金黄,眼神宁静。

    她知道自己偶尔还会梦见从前,也还会心疼那个过去的自己。

    但她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她有了可以倚靠的肩膀,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声音、位置。

    她不用再乞求谁的目光。

    她也终于能告诉那个一直小心活着的自己—

    你已经走出来了。

    你已经,足够好了。

    清晨六点,天光刚刚透过东侧的山头洒落下来,基地的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

    宿舍楼外的草地湿润,小路边的木槿花零零散散地开着,雨水挂在花瓣边缘,微微晃动,像极了那些不曾说出口的柔软心思。

    陆知易醒来时,谢景行已经不在床上。

    她伸出手,摸到那片已经凉了的床单,想起昨晚他说今天要和西区的团队开晨会,便没有多想。

    她起身,动作缓慢,像是在适应这一天的光。

    她走到洗手台,望着镜子里自己素面朝天的模样,怔了好几秒。

    现在她已经不会像过去那样,在镜子前反复揣摩表情、试图调整面部的“得体度”,也不再用妆容去掩饰憔悴。

    她终于能自然地接受自己的样子,就像接受自己这一生经历过的所有事—无论疼痛还是尊严,都是她活过的痕迹。

    洗漱完,她换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衫,把头发扎起,系上松松的发圈,转头的时候,阳光正好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把她眉眼间的宁静衬得更加清晰。

    厨房里谢景行留了一张纸条,用他一贯工整却不失温度的字迹写着。

    “早餐在锅里,记得多喝点汤。

    中午回来接你!”

    她看着那张纸条,站了几秒,嘴角缓缓扬起,然后转身去打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是她熟悉的味道—紫菜蛋花汤,还有一碗热白粥,搭配着小碟凉拌豆腐干。

    这一顿饭,没有山珍海味,却胜在心安。

    她坐在餐桌边吃了几口,忽然想起多年前的某个清晨。

    那时她还在傅家,天刚亮,傅母在客厅训斥佣人,她裹着睡衣从楼上下楼,想说声早安,又怕被说多事,便低着头绕进厨房。

    那天她胃不舒服,想煮碗粥,才刚把米倒进锅里,傅母走过来,一眼瞥见,说。

    “你也知道自己是傅太太,就别总吃得像个保姆!”

    她愣了愣,笑着收回米,把锅洗净,又回到楼上,饿了一整天。

    那之后她再也没在白天煮过粥。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天的情绪,可今天早晨,她喝下这一碗时,眼角仍忍不住湿了一下。

    她不是还放不下,而是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一碗粥都要委屈求全的自己,如今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一张干净的餐桌前,被一个人记得、被一个人照顾,甚至被一个人挂念。

    她拿起手机,给谢景行发了一条消息:【我吃完了。

    味道刚刚好!】

    对方回得很快:【那你也刚刚好!】

    她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好久,最后笑了一下,把手机放回桌面。

    上午九点半,她如往常一样进入项目资料室,审核昨日各组上传的数据。

    她戴着金属框眼镜,身上的衬衣随着动作轻轻起伏,整个人安静、专注、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