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失去算救赎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失去算救赎

    傅母去世前的最后一周,他回家看她,母亲脸色极差,说话无力。

    他让家医安排检查,结果却只是“轻微贫血”。

    两天后,她就住进了医院,没几日就进了重症病房,再没醒过来。

    整件事发展得太快,也太平静,平静得不像意外。

    而父亲……那场心脏骤停来的也毫无征兆。

    他不是没起过疑心。

    只是他不敢想得太深。

    傅如烟对他从小照顾有加,是他信任的人,是母亲钦点的儿媳,是傅家所有人都认定的“主心骨”。

    可她现在太冷静了。

    连父母的葬礼,她都主持得无比得体,没有一滴眼泪。

    而他,现在只能夜夜在这个偌大的家里,想起那个曾经说过“我只是想在你身边”的女人。

    陆知易。

    她早已从他的世界彻底退出。

    她不再联系,不再回应,不再留下任何“可以联络”的信息。

    而他,却越陷越深。

    他找遍她所有的旧地址,联系过她曾经的朋友、同事,却没人愿意再提她一句。

    她从头到尾,把他们之间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像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故事。

    只有他还在原地,做着“她是不是也会想我”的梦。

    可他清楚,那是梦。

    清醒时,她早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光明、坚定、冷静,不再为任何人妥协。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她的新照片,眼神缓缓暗下去。

    那是她站在基地实验楼前的官方照,白衣黑裤,剪了短发,笑容不多,眼神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亮。

    她在活。

    而他,只是在回忆。

    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把手机扣在桌上,起身走到窗前,外面是沉沉的夜,他的倒影印在窗户上,孤独,疲惫,陌生。

    他再也不是那个被她一眼看上的“傅先生”。

    他现在连“傅衍礼”三个字,在她心里都不复存在。

    他终于明白,他不配回忆她。

    可偏偏,他只有回忆了。

    夜深,京北傅宅书房的钟声缓慢地敲响,回荡在这座老宅里,一声接着一声,像在数落某种无法逆转的衰败。

    傅衍礼站在窗边,手中的威士忌只剩一指宽,琥珀色的酒液在昏黄灯光下透着沉重的色泽。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看着窗外站了多久了,整条街空无一人,风吹动庭前几株老树,沙沙作响,像是记忆里那些无声的对白,被夜色一层一层唤醒。

    他近来总是想起陆知易。

    想得越来越频繁。

    像是被某种本能拉扯,哪怕他努力让自己不去触碰,可她的一颦一笑、一语一行,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刻浮现出来。

    她坐在沙发上翻书的模样,她站在厨房里切菜的侧影,她在阳台上晒被子时一边晾衣一边和他讲工作琐事的嗓音……他以为他都忘了。

    以为他那些年的冷淡、疏离、忽视,会让她从他的生活里慢慢褪色。

    可事实是,褪色的是他自己。

    他坐在她不在的每一个日子里,把回忆翻了又翻,却发现她早已从过去抽身,干净利落地将所有关于“傅衍礼”的片段从生命里剔除。

    她再也不说“我回来了”,也不再为他煮饭、铺床、洗衣、不再递茶倒水,不再在他加班深夜后等在客厅,也不再在家宴中坐在角落里默默为他挡下流言。

    她离开的时候,连背影都没有犹豫。

    而他,竟在那个瞬间,还以为她只是“情绪化”。

    他承认,自己曾经是那种站在“强者”角度俯视感情的人。

    他喜欢傅如烟那样的女人,果断、体面、知分寸。

    他觉得陆知易太静了,太不“锋利”,没有野心,也不会争夺,就像一盆摆在家里的白茶,好看,但乏味。

    直到她走了。

    直到她彻底离开。

    他才发现,她的沉默里藏着的,是他从未读懂的坚持;她的柔顺背后,是一次又一次咬牙撑住的伤口。

    她不是没脾气,她只是太尊重这段关系,尊重到最后连自己都快要没了。

    可他太晚明白了。

    手机忽然震动,是傅如烟发来的讯息:【明天九点董事会,我替你准备了会议材料!】

    他没回,只是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然后放下手机,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旧相册。

    他记得这是陆知易整理的,那时候她刚搬进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的合影、日常碎片整理成册,每一页都工工整整地贴着标签,连背面都写着日期。

    他翻到其中一页,是她笑着站在傅宅花园边,手里捧着一束自己种的月季。

    那时候她眼里是亮的,笑容甚至有些孩子气,他记得她当时说。

    “你看,这棵月季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他当时只是嗯了一句,头也没抬。

    现在想来,那句“真的活下来了”,或许也是她当时对自己的鼓励。

    她不是从来就强大,她是一次一次地在看不到希望的地方,靠自己活了下来。

    而他,是那个一次都没给她答案的人。

    基地那边的天比京北要晴朗许多,夜空干净,星子点点。

    陆知易从值班实验室出来,肩上披着谢景行替她带来的外套,整个人像刚从专注状态中抽离,眼神里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清醒与疲惫。

    谢景行站在走廊另一头,手里拿着一杯温水,靠在墙边等她。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眼神便柔了下来。

    “你今天太久没出来了!”他说。

    她笑笑。

    “一不注意就过了点!”

    “你还没吃晚饭!”

    “我不太饿!”

    他走过来,把水杯递给她。

    “不是饿不饿的问题!”

    “我知道!”她低头喝了一口水。

    “我只是……今天不太想进食!”

    “你是不是又梦到以前了?”

    她轻轻点头。

    “梦见他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水放到窗台上,望着外面的夜空,低声道。

    “我梦见自己坐在客厅,看着他走进来,穿着西装,打着电话,坐在沙发上翻资料。

    我喊他一声,他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句!”

    “我走过去,给他倒水,他没接!”

    “我再喊一声,他说‘别吵’!”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哑。

    “我那时候突然意识到,我的梦,居然比现实还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