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沉默的裂痕

    第二百四十一章  沉默的裂痕

    “你不会被推走!”他说。

    “这个世界不是靠你一个人支撑的。

    你要是累了,就靠在我身上!”

    “可是你也很累!”

    “我甘愿!”他握紧了她的手。

    “你看我,是不是这几年反而比从前更像个人了?”

    “你本来就像个人!”

    “可你说我以前不爱说话,不会关心人,不会体会情绪!”

    “那是因为你一开始就躲在逻辑系统后面,连我递一杯水你都要问‘有必要吗’!”

    “现在我不会了!”他笑了笑。

    “你要我给你买一杯难喝的果茶我也会跑出去买!”

    “我有让你买过吗?”

    “有一次你说想喝‘某种像是芒果又不是芒果的酸酸甜甜的东西’,我跑了五家店!”

    “……你那次跑了五家?”

    “你只看到我递给你那一杯而已!”

    陆知易一下子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一点鼻音,一点疲惫,还有一点被悄悄填补起来的满足。

    “那你现在要不要喝一口?”她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

    他接过,低头喝了一口,然后一字一句地说。

    “有点凉!”

    “你是不是每次都故意接话!”她嗔他一眼。

    “我在接你!”他说完,又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与此同时,傅宅。

    傅衍礼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天花板上的灯光已经调暗,他侧身望着床头那盏造型老旧的台灯,那是母亲当年坚持给他留下的,说是“稳重”,可他现在看着它的时候,心里却只有一种无以言喻的荒凉。

    床另一边空着,傅如烟今晚没回来。

    她说要住在公司楼上的行政公寓,最近事情太多,来回奔波不方便。

    他没有反对。

    甚至有一丝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从她真正接手傅家开始,他就越来越感觉到,那些熟悉的事物都在悄无声息地变成别的模样。

    她行事果断,掌控力极强,连傅家那些常年阴沉不言的老股东都对她敬畏三分。

    她变得太快。

    快到他根本看不清。

    以前她温柔小心,说话慢条斯理,总带着些仰望的姿态。

    而现在的她,总是站在高位,目光如镜,让人不敢看得太久。

    他翻了个身,拿起床头那本书,却一直没有翻开。

    他的脑子里不断浮现的,是陆知易那天在项目新闻里露出的短暂一幕—她站在谢景行身边,眼神专注而坚定,镜头刚扫过去时,她好像有片刻侧过头,看向某个方向。

    那一眼,明明不是真实对着镜头,却仿佛隔着漫长时光落在他身上。

    他忽然很想知道,她是不是还记得他。

    可他又觉得,她大概已经把他从记忆里抹得干干净净了。

    就像她当初离开时一样,没有回头,没有哭,也没有挽留。

    他想起一个夜晚,那是她搬出傅家的前一晚。

    他站在楼上,看着她提着一只旧皮箱,一步步从楼下走出去。

    她的背影那么瘦,却走得那么直。

    那晚他没有下楼。

    他原以为她会转身。

    可她没有。

    她的沉默,是最清晰的拒绝。

    基地实验楼,凌晨三点。

    陆知易睡下了,谢景行坐在窗边,打开了他平时不常动的那本日记。

    第一页上是他第一次记录的那天,字迹不多,却写得极整齐。

    【她递给我一份模型报告,说‘你帮我看看,我知道你会挑错,但我想知道我错在哪里。’】

    他翻到后一页,那是昨天晚上写的。

    【她说如果未来她走不动了,能不能靠在我身上。

    我说可以。

    其实我早准备好了,我愿意做她永远的落点!】

    他写完这句话,笔顿了一下,接着落笔。

    【她变得柔软了。

    不是弱,是终于学会在被爱的时候示弱。

    她以前太硬了,每一寸都咬着牙,现在终于肯交一点信任给我,我要守好它!】

    他合上日记本,把笔放回抽屉。

    回到床边时,她还在沉睡。

    额发有些散,脸颊贴着枕头,嘴角带着一点点疲意。

    他低头在她额角吻了一下,动作极轻。

    “晚安!”他低声说。

    “你梦里要是走丢了,我会找到你!”而几百公里外的夜还未完。

    傅如烟坐在她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脸色一片清冷。

    助理刚送来的最新舆论动态显示傅家在南部某项目上出现了舆情危机,她已经处理得当,回应稿都写好了。

    可她依旧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她喝了口已经冷掉的咖啡,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本旧相册,那是她很久前偷偷保留下来的。

    她翻开其中一页,是傅衍礼十八岁生日那年,她为他准备的蛋糕。

    照片里的她笑得还算真,眼里带着一点少年人的热望,而他坐在她身边,眉眼还未长开,却已经有了骨子里的疏离。

    那时候她就明白,他的眼里始终没有她。

    可她仍旧愿意陪在他身边。

    她不是没爱过。

    只是在无数次试图靠近却被推开的过程中,那份爱变了质,变成了算计、控制、冷静。

    她轻轻合上相册,仿佛在对过去的那个自己说—到此为止。

    她已经在傅家走到了顶端,可她心里最深处,却仍旧藏着那个在雨夜拖着母亲尸体回屋、满手是血的孩子。

    她看着窗外天色,喃喃道。

    “傅衍礼……如果你也能像谢景行那样疼她一点,我也许会走另一条路!”

    可惜,没有如果。

    她眼底一片冷。

    这场博弈,她已经赢了。

    可她并不快乐。

    清晨五点五十七,天边刚泛出鱼肚白,实验楼外的风还带着夜里的凉意。

    谢景行轻手轻脚地离开宿舍,将门关上的那一瞬,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陆知易。

    她侧卧着,脸埋进枕头里,呼吸绵长,眉头也比昨晚松了些。

    他走下楼梯,手里提着昨天提前备好的早餐,是她前几天随口说想吃的那家外面小馆子新出的豆腐花。

    她不太爱甜,只加了一点点红糖,温热刚好。

    他打算回来前给她热一下,让她睁眼就能吃。

    基地早晨的空气一如既往清新,谢景行走得不急不缓,身影被晨光拉得细长。

    与此同时,陆知易在梦中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枕头边的温度还残留着谢景行刚刚离开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