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影子重叠
他没回答,只是低头吻住她。
风从长廊尽头吹来,带起她的一缕发丝。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
不是每个离开的人都会再回来。
但总有人,会在你转身的时候,还站在那里。
等你。
与此同时,京北。
傅宅三楼书房,落地窗半掩着,窗帘被风吹动一角,阳光微弱地洒进来,照在地毯上泛着一点淡金。
傅衍礼坐在沙发里,眼前摊着一本旧相册。
那是几年前陆知易刚进傅家的时候,他们参加一个小型基金会酒会,他记得她穿了一件并不合身的米白色裙子,站在角落,眼神安静,却不自卑。
那张照片他以前没太留意,可现在再看,总觉得她站的位置太远,离人群太远,也离他太远。
他指腹抚过相纸边缘,像是想把那张轮廓再看清一点。
可那人,早就离开了。
他以为她会一直在那里。
以为她的沉默,是默认。
以为她的忍让,是乖巧。
他以为的太多,到最后,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
“你今天又不去会议了?”傅如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没回答。
她走进来,穿着一件端庄的长裙,眉眼妆容无可挑剔,只是声音冷得像冰层下的水。
“我帮你批了三份文件!”她坐到他对面,语气淡淡。
“你以后要是继续不出席,我会全部接过去!”
他闻言抬眼,看她一眼,眼底没有什么波澜。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位置?”
傅如烟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想要的,不止这个位置!”
“你还想要什么?”他靠回沙发,语气平静得没有温度。
“你都已经拿到了!”
“那你还想要什么?”她反问。
“她已经走了,你连补救都不肯做!”
傅衍礼看着她,目光不动。
半晌,他才低低地说。
“我现在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傅如烟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输。
哪怕这场婚姻里她只是一枚冰冷的棋子,她也要站在棋盘中心。
可她心里,疼得不像话。
她恨陆知易,不是因为她真的做过什么,而是因为—那人从来不争,却偏偏,能被他记了一生。
而她,机关算尽,只得一副寂寞的王冠。
—
夜里,基地的灯一盏盏亮起又熄灭。
陆知易窝在沙发里,谢景行坐在她身边,指尖轻轻替她理发。
“我今天在实验室外看见你走神了!”他低声说。
“嗯!”她承认。
“是傅氏的新闻?”他问得克制,没有深追。
她轻轻地点头,声音很轻。
“我没想到……那座宅子,也会塌!”
谢景行没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给她一点温度。
“你知道吗!”她慢慢开口。
“我以前以为我不会被遗忘!”
“你没有!”
“可是现在,我回头看那段日子,像是……我一个人站在暴风里,连一件雨衣都没有!”她笑了一下,眼底却湿了。
“我从来都没怪他不爱我,我只是怪他看见我淋雨,也不走近一步!”
谢景行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他把她拉进怀里,轻轻道。
“你已经走出来了,知易。
现在你不在雨里了!”
“可我偶尔还是会冷!”
“那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你别走!”她声音很小,像是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呓语。
“我不走!”他说。
她闭上眼,靠在他胸口,像是终于,在这一刻,卸下了一身的铠甲。
窗外风起,月光斜照,屋内暖灯未灭。
她终于相信了,原来有些人,会等你走完最难的一段路,然后一直陪你走到未来。
窗外的风渐渐小了,枝头上的叶子在风里轻晃几下,又归于平静。
屋内光影交错,陆知易靠在谢景行怀里,闭着眼,神情安静而松弛。
她的手落在他膝上,指尖微凉。
他察觉到,没说话,只是将她的手包进掌心里,慢慢地摩挲着,像是在一点点替她把这日里未曾宣泄的疲倦揉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很轻。
“今天看到傅氏的那则新闻,我一瞬间有些恍惚!”
谢景行没有接话,只是等她继续。
“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再因为那边的事心软!”她顿了顿。
“可当我听到傅如烟的声音出现在媒体上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冷!”
他抬手将她垂在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声音低而缓。
“你只是还记得,不代表你软弱!”
“她很强!”陆知易喃喃道。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你不是怕她!”
“不是!”她点了点头。
“我只是想起以前在傅家,明明同住一栋宅子,她看我时总是淡淡的,却也没有恶意……她比傅家其他人更清楚我的处境,可她从未帮我说过一句话!”
“她不是不懂!”谢景行低声道。
“她只是另有算盘!”
“我知道!”她靠得更近了一些。
“那时候我还不懂,后来我才明白,她眼里的我,是她必须赢过的东西!”
“她做到了!”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赢了所有!”
谢景行静静听着,不发一语。
他知道她此刻不是需要安慰,而是在剥离。
“我不是恨她!”陆知易声音很轻。
“我只是……我只是偶尔想问,如果当初我没去傅家,会不会一切不一样!”
谢景行没有回答。
他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半晌,她突然笑了一下,睫毛轻颤。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念旧了?”
“不会!”他轻声回答。
“人不是非得忘掉才能走下去!”
她点头。
“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不愿提起的旧事?”
谢景行看了她一眼,目光如水。
“有。
但我没有你的故事重!”
“你不说是因为不重要,还是不想让我知道?”
“是因为我遇见你之后,其他都不重要了!”
她鼻尖有些发酸,却也没再继续追问。
她不是不懂得他的情绪,只是不忍他回头。
夜渐深,她靠在他身边,忽然轻声说。
“我这辈子,其实最怕的,不是痛,不是苦,是被当成可以替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