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和林薇并肩走出“胖娃小厨”的大门，夜晚的山城空气中还残留着火锅的辛辣气息。
他状似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眼角的余光却锐利地扫过街对面一家店铺的玻璃橱窗。
几个身影，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林薇，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气息。
"我们被跟踪了，就是刚才在店门口附近的那几个人。"
林薇握着摄影稳定器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但面上依旧是专业摄影师的平静。
她微微侧头，用口型无声地问：“纤然居？”
江凡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应该是。"
林薇的眼神掠过一丝紧张，但很快被镇定取代。
"那……我们还按原计划去步行街直播吗？"
江凡的目光再次快速扫过身后，那几个人依旧保持着距离，混在行人中，显得有些刻意。
"去，为什么不去？"他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和挑衅，"他们现在不敢怎么样，我们就当不知道，该吃吃该喝喝，直播照旧。我倒想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甚至对着林薇眨了下眼。
"正好，让直播间的家人们也看看，有些人是怎么"暗中保护"我的。"
林薇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担忧化为对江凡的信任。
"好，听你的。我会注意镜头的。"
她重新调整好设备，稳定器镜头平稳地对准前方，但她操控的角度却极其巧妙，时不时将街景和人群纳入画面，那几个跟踪者的身影，总会若有似无地出现在镜头的边缘或背景深处，模糊不清，却又真实存在。
两人汇入人 流，朝着山城最负盛名的商业步行街走去。
灯火璀璨，人潮如织，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和喧嚣的叫卖声。
"直播开始了啊，家人们！"江凡对着镜头，瞬间切换到“饕餮怪”的状态，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痞笑，"刚从‘胖娃小厨’出来，现在带大家突击山城最火的商业步行街！看看这里的网红小吃，究竟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其表！"
直播间人气瞬间涌入，弹幕滚动。
"怪哥山城行继续！""等的就是这个！搞快点！""林导镜头越来越牛了！""胖娃小厨味道咋样？给个准话啊怪哥！"
江凡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小吃摊，径直走向一家排着长龙的“冰山冰粉”摊位。
"就它了！"他指着花里胡哨的招牌，"看这人气，应该错不了吧？"
排了十几分钟队，江凡终于拿到一碗堆得冒尖、配料丰富的冰粉，红糖浆、花生碎、山楂片、葡萄干、芝麻，看起来诱人无比。
他舀起一勺，送 入口中。
下一秒，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冰粉，评级：差。】
【成分分析：工业明胶，糖精香精混合物，部分坚果存在初期氧化哈败迹象。】
【真味能量：+0】
"噗——"江凡猛地皱紧眉头，毫不犹豫地将嘴里的东西吐回了碗里，引来周围一片侧目。
"什么玩意儿！"他对着镜头，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根本不是冰粉！就是一碗加了色素香精的工业明胶！一点天然的清爽都没有，全是化学合成的甜腻味！典型的游客特供，样子货！谁吃谁上当！"
直播间弹幕瞬间引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怪哥的嘴从不骗人！""这反应太真实了！""排队的人脸都绿了哈哈！""心疼怪哥三秒钟，又踩雷了。"
林薇稳稳地举着镜头，捕捉着江凡生动的嫌弃表情，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假装看手机，正是跟踪者之一。
她不动声色，继续专注于拍摄。
江凡随手将那碗“工业垃圾”丢进垃圾桶，继续在人潮中穿梭。
烤猪蹄摊前人头攒动。
【劣质冻猪蹄，反复解冻，嫩 肉粉过量，腌料掩盖异味。评级：劣。】
网红糯米鸡排起长队。
【陈年糯米，鸡肉来源可疑，添加剂调味。评级：劣—。】
号称手工的山城小面。
【勾兑骨汤粉，面条碱水味过重，存放不当。评级：差。】
炸得金黄的酥肉。
【疑似使用回收油，肉质粉感重。评级：劣。】
江凡的脸色越来越沉，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彻底的失望，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条街上的食物，几乎没有一样能入口。
直播间的观众倒是看得乐此不疲。
"怪哥今天真是‘排雷先锋’啊！""这条街算是废了，全军覆没！""心疼怪哥的胃，也心疼他的钱包！""不愧是你，饕餮怪！"
只有江凡自己知道，脑海里那个“宝宝”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饿不好吃宝宝肚肚饿要吃好吃的"
委屈巴巴的童声带着强烈的渴望，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林薇再次低声靠近。
"他们还在，一直跟着，好像只是监视。"
江凡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心中冷笑更甚。看来对方确实有所顾忌，或者在等待时机。
他对着镜头，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家人们，看来今天的商业街探险要提前结束了。恕我直言，这条街上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垃圾！纯粹浪费时间和金钱！"
弹幕里一片赞同和调侃。
"怪哥实诚！""哈哈哈，商家要哭晕在厕所了！""林导镜头里好像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啊？"
有眼尖的观众也发现了端倪。
系统的抱怨还在继续，带着一丝焦躁。
"饿饿要吃香香的"
江凡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林导，我们走吧，离开这儿。"
林薇立刻会意，点点头。
"好。"
两人转身离开喧嚣的步行街，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老街巷弄。江凡对着直播镜头做最后的总结。
"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了，家人们。这条商业街，建议大家直接拉黑。明天，我会继续在山城寻找真正的美味"
话音未落，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悠悠地钻入了他的鼻腔。
那并非浓烈刺激的香料味，而是一种极其纯粹、朴实的豆子原香，带着发酵后特有的醇厚，隐约间，还有一丝丝勾人的、微辣的红油香气。
这股味道，干净，直接，没有任何杂质。
江凡的脚步，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循着香气传来的方向望去。
老街深处的一个安静拐角，昏黄的路灯下，一个极其简陋的小摊子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华丽的招牌，没有喧闹的吆喝，只有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清瘦的老大爷，安静地守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铁锅。几张陈旧却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小木桌，几把小板凳，整齐地摆放在摊前。
摊位上方，挂着一块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模糊的木牌，上面用最简单的字体写着三个字：老街豆花。
几乎是同一时间，江凡的脑海里，那个一直抱怨撒娇的系统（宝宝）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而急切，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和肯定：
"香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