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纯粹的豆香，混杂着一丝丝若有似无、却勾魂夺魄的红油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揪住了江凡的鼻腔神经。
“饿……”
脑海里，那个一直哼哼唧唧、满腹牢骚的系统（宝宝）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调，像个终于看到糖果的孩子。
“香！宝宝要吃那个！香香的！”
江凡的脚步，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了下来，连带着一直稳稳跟拍的林薇也顿住了脚步。
她顺着江凡的目光望去，只见在老街深处一个僻静的拐角，昏黄的路灯下，一个极其简陋的小摊子静静地立着。
没有闪烁的霓虹灯，没有花哨的广告牌，只有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清瘦的老大爷，戴着老花镜，正背对着他们，慢条斯理地用一个大木桶往小碗里舀着凝固好的豆花。
几张洗得发白的旧木桌，几把小板凳，整齐地摆在摊前，已经坐了两三个街坊模样的食客，正低头吃着，偶尔交谈两句。
摊位上方，挂着一块被油烟熏得有些发黑的木牌，上面用最朴素的毛笔字写着两个字：老街豆花。
“走，过去看看。”江凡喉结滚动了一下，那股饥饿感混合着对“真味”的期待，让他几乎是迫不及待。
林薇点点头，调整好镜头，两人朝着小摊走去。
她眼角的余光依旧留意着身后，那几个身影果然也慢下了脚步，远远地停留在巷口附近，似乎在观察，并没有跟进这条更显僻静的巷弄。
“老板，来碗豆花。”江凡走到摊前，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一些。
老大爷闻声，这才缓缓转过身，透过老花镜镜片上方看了江凡一眼，又扫了扫他身后举着手机的林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径直走向木桶，开始舀豆花。
老大爷手脚麻利地舀起那凝脂般的豆花，正准备往碗里加料。
这时，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因为看到那红亮的辣椒而彻底炸开了锅，甜咸大战一触即发：
“哇！红油！这才是豆花该有的样子！”
“前面的等等！豆花难道不应该是甜的吗？加糖加姜汁那种？”
“坐标江南，甜豆花赛高！咸的是什么异端？”
“老板老板！问问有没有甜的啊？照顾一下我们甜党！”
“豆花就得吃咸的。”
江凡瞥了一眼林薇手机屏幕上几乎要打起来的弹幕，觉得有点好笑，顺势挑了甜党的呼声，在老大爷从旁边锅里舀出滚烫红油的瞬间，连忙开口：“大爷，直播间有观众问，您这儿……有甜的豆花不？”
老大爷手上的动作顿都没顿，一边往碗里继续撒着葱花、酥黄豆和芽菜，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没得！豆花吃啥子甜的？怪味！我这儿就这一种，麻辣的，要吃就吃这个。”语气生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
江凡又指了指弹幕中怕辣的哀嚎：“那……还有人问，能不能稍微少放点辣椒？”
老大爷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瞪着江凡，嗓门也大了点：“不得行！我这红油，辣椒、花椒、香料，配比、火候都是定死的！多一分少一分，味道就不对了！我做了几十年，就是这个味儿！吃的就是这个！嫌辣莫吃！”
他把装好的豆花往江凡面前一放，带着点“爱吃不吃”的劲儿。
江凡被噎了一下，反而乐了。他对着镜头无奈地摊摊手：“听见没家人们？没得商量！甜党和咸党，在这儿彻底没活路了，老板说了算！想吃就得按老板的规矩来！”
直播间观众也乐疯了。
“哈哈哈哈！甜党被老板一句话ko！”
“怕辣星人哭晕在厕所！”
“老板：我的地盘我做主！甜的？爬！”
“笑死，想吃还得看老板脸色！这老板太有性格了！”
“怪哥：我只是个传话的，甜党别打我……”
“咸党表示勉强能接受。”
江凡拿起旁边干净的小勺，对着镜头：“行吧，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替大家尝尝这不能改的独家味道！”
他舀起一小块裹满了红油和佐料的豆花，送 入口中。
入口的瞬间，江凡的眼睛猛地睁大了，瞳孔甚至微微收缩了一下。
首先是那豆花本身，细腻到了极致，滑嫩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满生命力的韧劲，绝非市面上那些软塌无骨的工业品。
浓郁纯粹的豆香如同温柔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甘甜清爽，仿佛能尝到阳光下黄豆的味道。
紧接着，那秘制的红油如同点燃引线的火焰，猛烈却又精准地爆发开来。
香！是那种无法用单一词汇形容的、极其复杂而又和谐的香！各种香料的味道层层叠叠，辣味醇厚而不烧喉，麻味绵长而不刺激，酥黄豆的香脆、芽菜的咸鲜、葱花的清爽……
所有味道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在他的舌 尖上完美列阵，互相衬托，将豆花的本味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 峰！
【叮！】 【检测到食物：老街红油豆花。】
【成分分析：选用优质非转基因黄豆，传统石膏点卤，豆香浓郁纯正。红油采用多种辣椒、香料慢火熬制，油脂清亮无杂质。佐料新鲜，无不良添加。】
【真味能量：+65！】
【系统评价：好吃！宝宝还要！这个好吃！】
脑海里，系统的童声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满足感，一连串的提示音如同烟花般炸开。
65点真味能量！这是单次吸收的最高纪录！一股温暖而纯粹的能量顺着食道涌入四肢百骸，瞬间驱散了之前因为品尝“科技与狠活”而带来的疲惫和烦躁。
江凡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了下来，连带着脑海里那个一直喊饿的“宝宝”也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声。
这味道……甚至超越了蜀香苑那些精心烹制的招牌菜！
“卧槽……”
江凡忍不住低低地爆了一句粗口，不是愤怒，而是极致的惊喜和满足，甚至带着一点被美味冲击到的失态。
他抬起头，看向镜头，脸上是难以置信、狂喜又带着一丝茫然的复杂表情，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豆花”这种食物。
“家人们……我……我宣布……”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语速都快了几分，“我找到神仙吃的豆花了！这t才叫豆花！这才是人吃的东西！以前吃的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老板牛逼！这规矩，我服了！心服口服！”
他激动得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完全不像之前那个冷静甚至刻薄的“饕餮怪”。
直播间瞬间炸了锅，观众们被江凡这前所未有的激动反应给惊到了。
“？？怪哥这是疯了？！”
“我的天！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比蜀香苑那次还激动！”
“能让怪哥激动成这样，这豆花到底有多好吃啊？！”
“我靠！口水流了一键盘！地址！地址在哪儿？！”
“刚还在商业街吐了一路，现在直接原地升天，还升得这么高？！”
“完了完了，看怪哥这表情，我感觉我明天不去吃一碗人生都不完整了！”
“倔老头：基操，勿6，常规操作而已。”
江凡完全没空理会弹幕，他现在只想把这碗神仙豆花赶紧吃完。
他舀起第二勺，第三勺……动作飞快，吃得酣畅淋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享受和满足，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表情。
那香辣滑嫩的豆花，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暂时忘记了跟踪者，忘记了网络上的风波，只想沉浸在这纯粹的美味之中。
风卷残云般将一碗豆花吃得干干净净，连碗底的红油都没放过，用勺子刮了又刮，恨不得把碗舔干净。他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看向旁边一直默默看着他的老大爷，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老板！再来一碗！”
老大爷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声，便又转身去舀豆花，动作和之前一模一样，一丝不苟。
第二碗下肚，江凡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舒泰，系统经验值又涨了一截，脑海里的“宝宝”也彻底安静了下来，似乎在满足地打着饱嗝。
“老板，结账。”江凡掏出手机。
“两碗，十块。”老大爷指了指旁边贴着的、有些褪色的二维码，语气依旧平淡。
“这么便宜？”江凡愣了一下，这味道，这品质，在他心里至少值三十块！
“就这个价。”老大爷似乎不愿多说。
江凡二话不说，直接扫了二十块过去。
“不用找了，大爷，您这豆花，无价！这是我的敬意！”
老大爷看了看手机提示，又看了看江凡，眉头动了动，最终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晓得了。”
便又转过身去擦桌子了，似乎对这额外的钱和夸赞并不怎么在意。
江凡对着直播镜头，表情恢复了些许“饕餮怪”的招牌式霸道，竖起两根大拇指：“家人们，这家‘老街豆花’，地址我等下发评论区。我用我‘饕餮怪’的名誉担保，这是我吃过的，最牛逼的豆花！没有之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镜头，仿佛能看到弹幕里还在争论的甜咸党，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弧度：“另外，关于刚才你们吵的甜豆花咸豆花的问题，我在这里给你们终结一下！”
“听好了！在咱们川渝地界，正儿八经的豆花，就应该是像这样——红油打底，麻辣鲜香，配上各种地道的佐料！这才是灵魂！”
他用勺子指了指空碗，“至于那个甜的？那是啥玩意儿？在我们这儿，豆花，它就得是辣的！懂了吗？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说完，他霸气地一挥手，示意林薇可以结束直播了。
两人跟老大爷道了别（虽然老大爷只是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转身离开。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几个人好像还在巷口。”林薇低声说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让他们等着吧。”江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刚刚品尝到极致美味的满足感和体内涌动的能量，让他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跳梁小丑而已。”
直播间里，虽然直播已经结束，但弹幕因为江凡最后的发言再次沸腾。
“哈哈哈哈！怪哥威武！甜咸之争终结者！”
“川渝人民发来贺电！怪哥说得对！”
“甜党哭晕在屏幕前，但又好想尝尝这神仙辣豆花！”
“太霸气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爱了爱了！”
“神仙豆花！明天必须去打卡！接受老板和怪哥的双重‘教育’！”
“组队！组队去吃垮老大爷！让他知道网络的力量！”
“感谢怪哥排雷，更感谢怪哥挖宝！这倔老头和他的神仙豆花，我粉了！”
“心疼老大爷，他现在还板着个脸，他可能不知道，他明天要经历什么。”
“哈哈哈，楼上真相了！明天老大爷的摊子怕是要被挤爆！不知道他会不会嫌人多直接不出摊了！毕竟是神仙，脾气都怪！”
“我已经能预见到明天的新闻标题了：‘山城最牛豆花摊，老板规矩大过天，神秘主播一锤定音：川渝豆花，唯辣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