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直播结束后的空气都透着一股高手过招后的余韵和对新知的渴望。
江凡搓着手，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对着隋汴，那眼神活像个刚拿到武林秘籍的毛头小子。
“隋老师，那咱们……现在就开始？”
隋汴看着他这猴急的模样，被逗乐了，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
“不急。小江啊，你这舌头是顶级的，对味道的理解也远超常人。但品鉴和烹饪，是两码事。我想先看看你的基本功。”
“基本功？”
江凡一愣，随即心里有点发毛。
他的基本功……约等于零蛋，甚至可能是负数。
上次在厨房的“壮举”，还历历在目。
饕餮幼崽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在他脑海里发出一声警惕的哼唧。
“怪哥……不要……厨房会爆炸……”
林薇在一旁抿嘴轻笑，看着自家凡哥那瞬间有点僵硬的表情，主动解围道。
“隋老师，凡哥他……主要是品尝方面比较有心得，下厨的机会确实不多。”
她顿了顿，带着几分好奇。
“您想怎么考查呢？”
隋汴大手一挥，颇有几分豪气。
“借知味轩的后厨一用。老板，没问题吧？”
一直候在门边的老板哪敢说个不字，点头如捣蒜。
“没问题！隋老师您尽管用！厨房里的东西，您随便吩咐！”
他现在对隋汴是又敬又怕，对江凡这个能让隋汴如此看重，甚至愿意亲自指点的人，更是多了几分高深莫测的观感。
“那感情好。”
隋汴站起身。
“走，咱们去后厨转转。小李，你也来，薇薇姑娘，你也一道来凑个热闹？”
林薇笑着应下。
“好啊，我也想见识见识隋老师的风采。”说着，她悄悄捏了捏江凡的手，投去一个“别紧张”的眼神。
江凡。
“……”
他能不紧张吗？这简直是公开处刑的前奏。
知味轩的后厨，此刻已经过了饭点高 峰，灶台擦得锃亮，各种厨具码放整齐。
几个帮厨见老板陪着隋汴和江凡一行人进来，都有些好奇地张望。
隋汴也不客气，走到一个空置的灶台前，指了指旁边的案板和一筐新鲜的土豆。
“小江，这样，最简单的，你给我炒个酸辣土豆丝。不要求你刀工多精湛，火候多完美，我就想看看你对食材处理的基本概念，还有对火候的掌控力。”
土豆丝？江凡脑门上渗出一层细汗。
这玩意儿听着简单，但他有预感，自己能把它炒成一道惊世骇俗的黑暗料理。
“宝宝……土豆丝……听起来就不好吃……怪哥不要！”
饕餮幼崽在他脑海里激烈抗 议，似乎预感到了某种味觉灾难。
江凡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
拿起一个土豆和一把菜刀。
隋汴抱胸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江凡握刀的手上，没说话。
“那个……隋老师，我尽力。”
江凡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江凡开始了他的“表演”。
只见他拿起土豆，削皮的动作还算中规中矩。
但到了切丝环节，画风突变。
那土豆在他手里仿佛活了过来，跟他较着劲。
他一刀下去，不是厚片就是楔子块，偶尔能出一两根勉强称之为“丝”的东西，也粗细不均，长短不一，堪比狗啃。
隋汴的眉梢跳了一下。
好不容易“制造”出一小盘形状各异的“土豆条”，江凡长舒一口气，开始准备调料。
葱姜蒜，他倒是认得，但那切出来的形状……只能说，很有个人风格。
点火，倒油。
这一步，江凡还算顺利。
等油温差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把那盘“土豆条”连带着葱姜蒜一股脑儿倒进了锅里。
“刺啦——”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浓烟升腾而起。
江凡被呛得连连后退，手里的锅铲胡乱挥舞，与其说是在炒菜，不如说是在跟锅里的东西搏斗。
“砰！”
锅铲不小心敲在了锅沿上。
“噼里啪啦！”
油星四溅，有几点甚至飞到了隋汴的袖子上。
隋汴：“……”
他脸上的表情，从审视变成了错愕，再从错愕变成了难以置信。
他从业三十余年，见过手艺潮的，没见过这么……
富有想象力的。
林薇强忍着笑意，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生怕被“战火”波及。
小李则是一脸“我看到了什么”的呆滞表情。
饕餮幼崽在江凡脑海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黑炭！是黑炭的味道！宝宝不要吃！辣眼睛！怪哥快跑啊！”
江凡把锅里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倒在案板上，后厨里瞬间鸦雀无声。
江凡看着自己这盘“杰作”，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抬头看向隋汴，眼神里充满了“求放过”的意味。
隋汴盯着那盘菜，半天，才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小江啊……”
隋汴的语气十分委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这个……刀工……火候……很有……呃……想法。”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他抬手，郑重地拍了拍江凡的肩膀。
“那个……我之前说，要教你做菜的事情……咱们……是不是可以从长计议一下？或者……你有没有考虑过，继续在品鉴这条路上深耕？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前途无量，真的！”
江凡：“……”
偶像这是……
被我吓退了？
“噗嗤——”
林薇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隋汴也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旁边案板上。
林薇刚才为了打发时间，顺手拿起一个土豆，几下干净利落的切削，一堆均匀纤细的土豆丝就出现在了案板上，码放得整整齐齐。
隋汴的眼睛蓦地一亮。
他走过去，拿起几根林薇切的土豆丝，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
“薇薇姑娘，你……平时也做菜？”
隋汴的语气带着一丝惊喜。
林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会做一些家常菜。凡哥他……工作比较忙，口味又比较挑剔，我就自己学着做一些。”
隋汴的视线从林薇从容的脸上，落到案板上那堆细密均匀的土豆丝上，不由得“咦”了一声。
“这刀工，虽然不算顶尖，但胜在均匀稳定，而且你看这切面，很干净，没有拖泥带水。说明你对食材的理解，对力道的掌控，都很有感觉啊！”
他“唔”了一声，像是有了主意，饶有兴致地看向了林薇。
“薇薇姑娘，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学几手？你这底子，比某些……呃，比很多人强多了！”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垂头丧气的江凡。
江凡。
“……”
扎心了，老隋！
林薇受宠若惊。
“隋老师，您太客气了，我就是瞎弄弄。”
“不不不，这不是瞎弄。”
隋汴摆摆手。
“做菜这东西，天赋很重要。有的人，天生就对火候、对味道有感觉。我看你，就很有这方面的潜质。”
就在这时，隋汴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起来。
“喂？……嗯，我知道了……行，我尽快赶回去……别催了，正谈着正事呢！”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清脆利落的女声，语气听着有些焦急，似乎在催促什么。
隋汴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不好意思啊，小江，薇薇姑娘，公司那边有点急事，催我回去拍个广告。”
他转向江凡，神情恢复了认真。
“小江，今天这顿饭，我很尽兴。你的品鉴能力，毋庸置疑。至于厨艺……嗯，基础很重要。你先回去，把刀工练好，什么时候能把土豆丝切得像薇薇姑娘这样，再来找我。”
他又看向林薇，眼中带着笑意。
“薇薇姑娘，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好苗子，我可不嫌多。”
江凡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一定一定！隋老师您放心，我回去就买十斤土豆！”至于找不找您，那就另说了。
饕餮幼崽在他脑海里欢呼。
“太好啦！怪哥不用做黑炭啦！宝宝安全啦！”
隋汴哈哈一笑，与两人告别，带着小李匆匆离去。
看着隋汴远去的背影，江凡长长地松了口气，感觉像是刚从刑场上捡回一条命。
他转头看向林薇，只见自家女友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手里还把玩着那把小巧的水果刀。
“凡哥。”
林薇眨了眨眼，语气促狭。
“要不，今晚的土豆丝，我来教你？”
江凡一个激灵，连忙摆手。
“不不不，那个……薇薇啊，我觉得，术业有专攻，我还是专心负责品鉴，厨房这种高危场所，还是交给你这种有天赋的专业人士比较好！”
开玩笑，让隋厨都望而却步的厨艺，他可不敢再轻易尝试了。
这一趟值了，但也让他彻底断了当厨子的念想。
不过，系统升级在望，新的能力即将解锁，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厨艺……以后再说，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