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十二月初
“但我可以自己抱住我自己！”
港城的冬天正式到了。
她的《自照》系列最终定在十二月初开展。
她站在空荡的展厅里，看着那些画。
每一张都是她自己，但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明确的表情。
只有动作，只有线条，只有背景里她熟悉的城市、房间、楼道、雨天。
她轻轻在纸角写下一行字：
【我走得慢，走得稳，走得疼。
但我终于，走出了那个只能活在他人眼里的自己！】
展览正式开始的那天，港城难得出了一场太阳。
连着阴沉了快两周的天，终于亮了起来，风也温柔了点，吹着展厅外悬挂的布幔微微晃动。
《自照》系列的展厅布置很简单，光线打得不重，整体色调偏灰冷，每幅画之间的距离拉得很开，像是每一张都在强调独立和孤立。
第一幅是一个女孩低头绑鞋带，头发遮住了一半脸，背景是空旷的地下车库；第二幅是她坐在楼梯间的最上一级，窗外阳光洒进来，但她没有朝阳光看的动作；第三幅，是她站在电梯里，手里拿着一袋快餐，低头盯着地面，电梯镜子里的她表情模糊。
没有任何一张画是直视观众的。
她像是拒绝被看见，又像是用这整整一组画，把她这十年间的情绪全都藏进去了。
展厅没刻意宣传，但因为是她的首次“完整自画像”展，圈内人来得不少。
林西站在入口处，穿了一件深绿色大衣，手里拿着策展册子，一边翻一边看人。
“你确定不露面？”她转头问徐盛听。
“我已经露够了！”徐盛听坐在后台的小休息室，喝着茶。
“这次是我给我自己的展，我不需要站在台上再讲一次我的心路历程！”
“可你这次画得这么清晰！”林西说。
“你以前从来不画正脸！”
“我这次不是在画正脸，我是在画一个‘终于不用藏起来’的状态！”
林西看着她。
“你终于不怕被看懂了！”
“我不是不怕！”她望着窗外。
“我只是知道，我再藏下去，也不是真的安全！”
“那……他们会来吗？”林西小声问。
“你是指谁？”
“陆聿白，丁砚之！”
“我不知道！”
“你不想知道？”
“我不想在今天去思考他们的反应！”徐盛听放下茶杯。
“今天是我的，不是他们的！”
下午三点，展厅人越来越多，陆续有圈内的媒体、学术机构的人到场，还有一些老熟人，早年认识徐盛听的人。
徐盛听坐在后台，林西时不时进来递点吃的，说外面谁谁谁到了，她都只是点头。
四点半，林西推门进来时语气变了。
“砚之来了！”
徐盛听没抬头。
“我知道！”
“你要不要……”
“不见！”她语气平稳。
“他不是来找我的！”
林西站了一会儿。
“他站在第四幅画前，看了快十五分钟了！”
“那就让他看！”
“你真的不想见他一眼？”
“我已经把他画进画里了！”她说。
“我们之间已经完成了！”
林西吸了吸鼻子，没再劝。
与此同时，丁砚之站在那幅《回头》的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