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看清楚过去
桌上那本还未命名的新画册已经翻到了第三页。
前两页是她连夜画的，两把椅子、一盏灯、一个靠在窗边的人影。
背景是模糊的书架和窗帘，没有任何面部特征，却看得出那是她—一个安静坐在自己生活里的她。
她最近开始越来越多地画自己的生活细节—桌上的杯子、落在地上的铅笔、没喝完的咖啡。
那是她刻意保留下来的“日常”。
画不是为了展示，也不是为了回应谁的期待，只是为了让自己知道：她真的已经走到了这里，而不是还困在谁的回忆里。
她今天没打算出门。
昨晚去完展厅之后，她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林西正在厨房熬粥，看她回来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给她盛了一碗热的，放在桌上，调了一点盐。
两人都没提砚之，也没提那幅画。
吃饭的时候林西问她。
“你会不会有一天回头？”
她夹了块藕片，说。
“回头不是为了看清楚过去，是为了看看自己走得够不够远！”
林西点头。
“那你现在还回得去吗？”
她想了几秒，说。
“我现在不想回了！”
林西看着她，眼里有点发红。
“你说你这样到底是好是坏？”
“是干净！”
“可你也有点孤单！”
她没再回答。
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家，画了两张小稿，剪裁得很零碎，像是旧记忆被重新拆解再拼贴。
她画的那张新画是一双并不对称的鞋，一只是黑色帆布鞋，一只是白色的板鞋，并排放在门口的地垫上，画得很细，却又不像是要交代谁的故事。
她在背面写了一句话：
【有人换鞋，是进来了；有人换鞋，是走了！】
她没有交代是哪一种。
下午四点，手机响了，是陈桉发来的消息。
【他明天展期结束！】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回：
【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了一条：
【他今天在展厅站了一整天，说是想最后再看一次那幅画，看有没有人把它记在心里！】
她低头笑了笑。
【那他有没有记得自己站在哪里？】
陈桉没回。
她知道丁砚之从来不是需要人回应的人，他的表达太克制，克制到很多时候都被误解成沉默。
可只有她知道，他那些沉默，其实都是想说又不敢说的片段。
就像那天她站在那幅画前，明明知道他在看，却还是没开口。
她怕一说话，他就会走下来。
而她，还没准备好给一个“答案”。
那天晚上，她在画室坐到很晚。
快十一点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她以为是林西忘带钥匙，开门时却看到陆聿白站在门口，手里没拿东西，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风衣，眉眼还是那样平静，眼神却有一点犹豫。
她愣了两秒，问。
“你怎么来了？”
“我刚从你楼下路过！”他说。
“没想敲门，就是试试看！”
她侧开身。
“那你现在进来吗？”
他点点头，声音很轻。
“可以吗？”
她没说话，只是让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