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她愿意站一会儿
林西没接话,只递给她一杯热汤。
“你以前不敢承认‘我其实也想被人看见’,现在呢?”
“我现在可以说了!”
“你说!”
“我也想被看见。
但我不想被盯着!”
“区别是?”
“一个是看见我,一个是把我当成什么要解析的东西!”
“那……他们呢?”
“他们现在都不说话了!”
“但你知道他们在!”
“我知道!”她声音很轻。
“他们站得不近不远,我一回头就能看到!”
“你就不怕,有一天他们不在了?”
“我不怕!”她说。
“他们若是走,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那你会难过吗?”
“会,但我不会追!”
林西看着她。
“你现在说这些话太稳了,稳得像早就练习过!”
“不是练习!”她盯着墙上的画。
“是我等了很久,才学会不把任何人的靠近当成我的一部分!”
“那你现在画的,是不是你?”
“是!”她坦白。
“那你还会画他们吗?”
“也许会!”她顿了一下。
“但不再用剪影的方式了!”
林西顿了顿,说。
“你愿意给他们一个正脸了?”
“我现在终于知道我可以画他们,也不必承担他们想不想被画!”
“你以前太怕失控!”
“我现在也怕!”她笑了笑。
“但我可以在怕的状态下继续画!”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
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阳光从高处往下滑,打在那面墙的另一侧,一道长长的光线落在画的边缘,像是一种无声的落幕,又像是刚刚开始的提醒。
林西靠在墙边,说。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画出那个你最想看到的自己了?”
她没回答。
她只是继续画。
画面中那个人站着,低头,脚尖朝前,肩膀松弛,窗外没有景,但光照得很透。
她给那幅画取名:
《站在光的中间》。
不是尽头,不是,是光的中间。
像她现在的位置—
过去的情绪还在,未来的未知也还未落定,而她,只是静静地站在“现在”的位置,知道自己还在走,但不再焦虑“走去哪”。
她收了笔,看着那面墙,忽然有点想笑。
不是那种释怀的笑,而是她第一次站在一个不需要证明、不需要回应、不需要谁替她命名的位置上,看着自己的落笔,觉得:
“我站得住!”
不靠着谁,也不为谁。
站在自己的光里,不退,不等。
她转头看林西,林西点了点头。
“这一次,你真的画完了!”
“还没!”她说。
“但我知道下一笔要往哪!”
夜幕落下来时,展厅只剩她们两人。
她没开灯,只站在那面半完成的画前。
光不再强,影子柔和。
她靠着墙,低声说:
“如果有人路过这里,希望他看得懂,这不是结尾,也不是开头。
是我终于愿意被看见的痕迹!”
她没有等谁来听。
但她知道,这句话不会白说。
有人会记得的。
就像她这些年画下的每一笔。
都记得她自己曾经走过的每一步。
夜里的展厅冷得有些彻骨,墙面原本残留的余温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风抽空了。
徐盛听靠在那面半成画的墙前,额前几缕碎发被风吹起,她站得不动,像是画里那个人影已经从纸上走出来,代替了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