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画得越来越轻
林西走之前帮她关了灯,只留下一盏角落的黄灯,那光打得并不亮,但落在画面边缘,却像是某种含蓄的收束,不温暖,却足够柔和。
她一个人站了很久。
画纸上的线条没有动,墙壁静默地接住她每一次的靠近和退后。
她没有思考,只是把自己放进了这个空间里,像一滴墨,落进水里,慢慢晕开,不再需要界限。
手机震了一下,她没回头拿,直到第二次响起,她才走过去。
是陆聿白。
【我今天没来!】
她看着这行字,手指在屏幕上停了片刻。
【我本来想走进来看看你画到哪里了,后来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你影子落在墙上的样子,觉得好像已经看够了!】
她没有立刻回复。
他又发了一条:
【我以前总想知道你画了谁,现在我只想你画得稳!】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动了动,最后只回了一句:
【你不用看我画到哪里了,我现在画什么都不是在回应你!】
他没有再发消息。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回到墙前。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自己最怕的不是谁不等了,也不是谁离开了,而是有人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却又不说他在等什么。
而她现在已经可以不去问那个“为什么不说”了。
她不再把“等待”视作某种考验,也不再将“沉默”误认为沉重的期盼。
她知道,有些沉默,是对她选择的尊重。
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
街道上灯光明明灭灭,她走过熟悉的小巷,看见转角那家旧面包房已经歇业,门口贴着新的装修告示,玻璃上还印着她曾经站在这里等过人的模糊倒影。
她站了两秒,然后继续走。
林西还没回来,屋子安静得像是退潮后的礁石滩。
她把画包放下,泡了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脑子里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今天的风吹得刚刚好。
不是吹走了什么,而是让很多之前没有好好落地的东西,终于慢慢沉下来。
手机忽然又响,是丁砚之。
【你今天的那张画,我看到了!】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也来了。
【你怎么进来的?】
他回:【展厅的人让我在收场前进去看一下!】
她想了一下,回:【你觉得怎样?】
【你画的人终于不是别人了!】
她停了片刻,回:【是我!】
他回得很快:【我知道!】
然后,他又发来一条:
【你画的不是你低头的样子,是你终于抬头看光的时候的状态!】
她看着这条消息,眼眶有点热,但没有哭。
她已经不会轻易为一句话崩溃了。
不是她不再动情,而是她已经拥有了为自己留住情绪的能力。
她轻轻回了一个“嗯”。
之后没有再多说。
丁砚之也没再发。
她坐在那,一口一口喝完了杯里的茶,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窗帘动了动,落在地板上的光影也跟着微微晃了晃。
她起身,走进画室,重新打开台灯。
桌上放着她还没装订的几张作品草稿,都是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主题分散,情绪各异,但她一张都没舍得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