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画不是告别
“我也不等你了。
但我会一直站着！”
语音结束了。
她把手机放回桌上，没说话。
林西没问。
她们喝完汤，从面馆出来的时候，风小了，夜里那种静，像是刚刚落下的字，没有被打断，也没有被接住。
只是落在那里，刚刚好。
她想，很多人说“告别”需要仪式，其实她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告别不需要开口。
不走了，就是留。
不等了，就是放下。
她不需要说“我不爱了”，也不需要别人说“我等累了”。
只要彼此都不再以“回应”为目标，就已经是最温柔的告别了。
回家后，她拉开画室的窗，让夜风进来，把那张画轻轻卷起，封进牛皮纸筒里，在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让谁看见，而是我终于想看一看，光是不是真的属于我！】
她合上画筒，放进书架最顶层。
这一次，她不会送出去。
也不会展。
但她知道，自己画完了。
她站在自己的光里。
终于，不怕了。
第二天的阳光不多，天色灰白，一层低低的云像是把整座城市罩住了，风吹不过来，空气是凝住的，潮湿却没有下雨。
徐盛听醒得比平常早，睁眼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
她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坐在床边看着地板上落了一晚的光影，那是窗帘缝里漏下来的城市灯光，在她房间的地面投下一块半虚的影子，有形却没有明确的轮廓。
她坐着坐着，就想起了昨晚丁砚之发的那条语音。
那条语音她听了一遍，没有保存，也没有转发。
她只是听着，让那些话落进她安静下来的心里，然后就让它们停在了那里，没有再起波澜。
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非得靠回应确定一段关系”的人了。
以前她总觉得，一段关系必须是互动的、明确的、有回应的，但这些年走下来，她终于明白，有些人存在于你心里的方式，不是靠你们彼此说了多少话，而是你能不能在没有言语、没有碰触的时候，依然记得对方的样子。
就像她记得丁砚之的剪影，记得陆聿白低头画草图的模样。
那些画面没有语言，但却在她的生活里留下了位置，像某个家具，早就不搬动了，却也不会丢弃。
她洗漱完，把昨天收起来的画册重新翻出，把那卷了起来的画又拿出来看了一眼。
那张《光的中段》已经签过名了，但她今天决定给它起个小标题。
她在画角落写下四个字：
【不是等谁】
然后在旁边加了一句注释：
【是我想确认，我站在这里，光还会不会落进来！】
她没有动笔修改任何一笔，也没有再多添什么，只是这样淡淡地写着，就像终于可以对那个站了很久的自己说一句。
“我不是因为你走了才画的这张画，我是因为你还在我心里！”
十一点钟的时候，她出了门。
她没有去展厅，也不是为了送画，而是想去趟那家旧照相馆。
那是她大学时常去的地方，角落里有一台老相机，老板一直说它不坏，只是不愿再修。
她有一张在那拍的老照片，没洗出来，只是留了底片寄存在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