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一句没说完
她知道,无论是谁,她都已经从他们“是否还站在原地”的问题里抽身出来了。
她不再靠他们的存在去确定自己。
也不再需要用“我还记得你”来作为情感的凭证。
现在的她,只靠画笔靠记忆靠她一笔笔写下的东西,去告诉自己:
我在走,我还在走。
而你们—
我记得,但我不带了。
晚上七点过,港城的雨又下了起来。
窗玻璃上被敲出一层浅浅的水痕,灯光从街角投射上来,把雨滴映得像细碎的玻璃珠,轻轻颤动着。
徐盛听回到家的时候,外套已经半湿,脚步不急不缓,像是早就习惯了雨天走路,也习惯了湿气在骨缝里停留不走。
林西正在厨房煮面,看到她回来,抬手推开窗。
“你淋雨了?我不是给你发了消息说我来接?”
“看见了,但不想等!”她把鞋放好,声音轻得几乎和窗外雨声混在一起。
“你最近越来越像你画的人了!”林西说。
“都懒得解释!”
“不是懒!”徐盛听把画包放到沙发边,脱下外套晾在衣架上。
“是我知道,说了也不会更轻松!”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林西递过一杯热水。
“以前你要是受了点情绪的风,非得拿出来讲三页纸的长度!”
“我那时候太怕没人听见!”
“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有些话不说也是一种抵达!”
林西没再问了,只是轻轻应了声,把热面端上桌。
两人并肩坐着吃饭,雨打在窗外,节奏柔和。
林西忽然说。
“今天我见到陈桉了!”
徐盛听抬眼。
“他来找我,没什么事,就坐下聊了会天。
他问我—你还在画吗?我说,她一直都在,只是她现在画的不是你们了!”
徐盛听夹面动作顿了顿,没有说话。
“他说他知道!”林西继续。
“他说,你现在落笔比以前轻,但下得更深!”
徐盛听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说得还挺准!”
“他说陆聿白最近搬了工作室,改成了那种几乎不接触客户的独立空间!”
“我听说了!”
“他说他一直在等你,哪怕你不来,他也觉得那张桌子旁得留一个位子!”
“他不该等了!”
“他不再以为等了就有回应!”林西望着她。
“他说,他现在等,只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留下一张椅子!”
“那他自己觉得有吗?”
“他说,他不确定,但他想留下!”
徐盛听没说话,只是轻轻把碗推远。
“你现在对他们两个都太温和了!”林西说。
“我不温和!”
“你只是不推开!”
“我只是……不再试图分清他们谁值得更靠近!”
“你以前不是这样!”
“我以前太急着要一个‘归属’了!”她低声说。
“现在我只想站在原地,看看自己有没有长出根!”
夜更深了。
她在画室里坐着,翻看那本最近更新的速写集。
其中一页是前两天在旧展馆画的,画的是一个走在街角的人,衣角被风吹得偏向一边,脚步没有明确的方向,周围没有人,只有他自己。
她在那张画背后写了一句:
【我知道你还在附近。
你不说,我也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