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想起但不回
徐盛听醒来的时候，风已经透进了窗户缝，冷得刚好，不至于刺骨，却能把被窝外的每一寸皮肤唤醒。
她没赖床，坐起身时披了件灰色针织外套，地板被脚踩得微微一响，像是整个屋子也被她这一下动作唤醒了。
林西还没起，屋里很安静。
徐盛听泡了一壶清茶，把水倒进瓷杯，站在窗前看了几分钟街景。
街道上零零散散的行人，有些骑着电动车，有些拎着菜篮，从巷子口走过去。
她看着那些熟悉的轮廓，忽然觉得他们都有点像她画里那些“背对着观者”的人影—没有脸，没有具体身份，只是一种存在，一种“在场”的提醒。
她喝了一口茶，把桌上昨天画了一半的草图翻开。
那是一个静物画的草稿。
桌上一盏茶，一支开了一半的笔，一张写了一半却撕去一角的纸。
她画得极慢，像是每一笔都在等自己“愿意继续”的那个时机。
起稿的时候她没想太多，只是那天看着窗边那盏没关的灯，突然觉得“这张桌子本该是有人坐的”。
她现在经常会有这种感觉。
不是孤独的空，而是某种“缺位感”—像是曾经有谁靠近过这里，坐过，说过话，留下过热度。
可现在，那份温度退去了，痕迹却还在。
她把画继续完成，在纸角写了一句话：
【不是为了再有人坐下，而是我终于愿意让这个空位留在那里！】
中午的时候，她出门去了趟旧城区。
那片老建筑快要拆了，她听朋友说有几家画廊想在那里办最后一场展览，以“告别”为名。
她想去看看。
街角的咖啡馆已经拉上了卷帘门，门口的木牌上写着“原址告别，限时开放”，她走进去，里面只剩下些斑驳的桌椅和几幅没收的照片。
她认出其中一张，是两年前她在那拍的一张背影照。
是陆聿白。
那天他陪她来看空间，说“这里以后适合开小型沙龙”。
她没应话，只是拍了一张他背对窗站着的照片，拍完后，她发了条消息给他：【你现在站的那个位置，我以后想画一幅画！】
他那时候没回。
现在照片就这样挂在这里，光落在画框上，有些反光，看不清他的脸。
她站了会儿，没有靠近，只是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这张你可以留着，我不会再画了！”
离开时，她在门口碰见了陈桉。
他也看见了她，朝她点点头，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跟着她往前走了几步。
两人一起走到老城区广场边的一家小面馆前，坐下点了两碗清汤面。
吃到一半，陈桉忽然开口。
“他最近很少说你了！”
她没应声。
“不是因为他不想！”陈桉顿了顿。
“是他终于明白，说了也不会再换来回应！”
她低头喝了一口汤。
“他本来就不该指望回应！”
“你现在真的完全走出来了？”
“没有谁真的‘走出来’，我只是终于不绕回去了！”
陈桉静了几秒，说。
“那你还记得他吗？”
“我每天都记得！”她抬眼看他。
“但我不会把‘记得’变成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