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风轻轻吹过
她没回。
但她保存了那张照片。
那张影子和她画过的剪影有一点像。
她想起当年有一次展览结束后,陆聿白站在展厅角落对她说。
“你画我,不是因为你看得清我,是因为你看不清我,但你愿意试着画!”
那时候她没回答他。
现在她明白,她之所以画得那么用力,是因为她太想看见他了,想看见那个她眼中曾熟悉、又逐渐模糊的人。
她退出聊天框,打开笔记本,在新的那一页写下:
【我没有再画你,但我记得你是我最想画清楚的人!】
写完,她轻轻合上笔记本。
这时,丁砚之发来一条消息:
【我今天路过你画室楼下,看到灯还亮着。
你最近是不是又开始失眠了?】
她回了句:
【没失眠。
只是画太多了,手还没停!】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
【我最近开始重新画静物了。
你以前说静物没情绪,现在你觉得呢?】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然后回:
【静物有情绪,只是藏得更深。
你越沉得住气,就越能画进去!】
他没再回。
她知道,他大概正在画。
他一向是这样,只要她一句话稍微能触动他,他就会立刻拿起笔。
她忽然想到很久前丁砚之送她的一张画,是一只茶杯,被光线一分为二,左半明亮,右半在阴影里。
他说。
“你在我眼里就像这只杯子,永远有一半我看不见!”
她当时回他。
“那你为什么还画?”
他说。
“我想试试看,我能不能画出你自己都还没看见的那一半!”
那张画她一直留着,夹在她最旧的画册里。
不是因为那张画有多好,而是因为那是唯一一张不是她提起画笔、也不是她请求的“被理解”。
那一刻他没说“我懂你”,他只是画了她没说的话。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明白了:有些靠近,是不需要请求的。
第二天一早,林西比她先起,坐在厨房煎蛋,看到她出房门,打趣了一句。
“你昨晚又不睡觉?”
“有睡。
只是晚了点!”
“你最近又开始写很多句子了?”
“嗯!”
“你写的那些,我有时候都觉得不是写给别人,是写给你自己的!”
“我现在写字,是为了让自己的情绪落在纸上,而不是卡在心里!”
“你以前是为了让别人明白你现在怎么想!”
“那时候太需要理解了!”
“现在不需要了吗?”
“现在我知道,有些事我自己懂就够了!”
林西放下锅铲,望着她。
“那他们两个,现在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位置?”
她安静了一秒,然后回答。
“他们还在,但我不会再为他们挪位置!”
“你不想他们靠近了?”
“不是不想,是我现在只把空间留给那些愿意跟我一起走的人!”
“那……他们愿意跟你走呢?”
“那就走!”她的语气淡淡的,却有一点笃定。
“但不是我拉着他们,而是他们走在自己的路上,刚好和我重合一段!”
她吃完早餐,回到画室,铺开新纸。
这次她画的是一扇开着的窗,风吹起窗帘,窗前摆着一张空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