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影子也清楚
椅子上放着一本展开的书,页角被风吹得微微翘起。
她在角落写下:
【不是你走进来我才开始,而是我一直在。
你走过,我就看一眼。
你没来,我也继续坐下去!】
画完后,她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心里轻了很多。
她不是不再爱。
她只是学会了,爱不是去追,也不是去证明,而是当那个人在你眼里变得模糊,你仍愿意用自己的方式记住他来过。
她现在终于懂了。
画一个人最深的方式,不是把他画进画里,而是你停止画他的时候,还愿意为他留下一道光。
下午的阳光柔软地洒进画室,落在地板上、画架下、那张未合起的素描纸上。
徐盛听坐在木椅上,手里握着炭笔,一点点描着轮廓的边缘,她的动作很轻,像是在防止打扰了什么沉静的事物。
今天她画的是一双手。
没有背景,也没有主人,只是一双搭在桌沿边缘的手,指节分明,骨感清晰。
那是她记忆里陆聿白的手。
不是刻意去描摹,只是在落笔时不知不觉地变成了那样的形状。
她看了一会儿,把笔放下,然后在画的背后写了一行小字:
【我还记得你握笔的姿势。
也记得你把所有话藏在沉默里的方式!】
写完,她收起纸张,没有情绪波动,只是像完成了一件事,把画放进文件夹,继续翻下一页。
她现在画得越来越慢了,也越来越少了。
不是倦了,而是她开始懂得在一幅作品里保留呼吸的空隙,不需要每一张都密密麻麻地写满情绪。
她曾经太急着说话,太想让别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如今她愿意安静地坐在画纸前,让线条自己说。
手机在桌角轻震了一下。
她拿起来,是陈桉发来的。
【刚刚丁砚之找我,问你有没有新的系列展筹备。
他说,他想提前预订一幅!】
她没有马上回复。
陈桉接着说:
【我没替你答。
他最后说了一句:她不一定愿意知道我还在等,但我愿意让她知道,我没走!】
她看着这句话,指尖轻轻地敲着屏幕,过了很久,才打了一行字:
【你可以告诉他,我听见了!】
然后她又补了一句:
【但我不会给谁先留位置!】
发出去之后,她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了一会儿眼。
丁砚之总是在她以为已经翻篇的时候,用一种不靠近的方式提醒她—“我还在”。
但她现在已经学会,不再被这类温柔打动。
她不怀疑他真的没走,也不否认他对她仍有情意,但她清楚,自己不能再为了某种“不离开”而心软。
曾经那种靠情绪推着走的爱,她已经走完了。
现在的她,只认脚下的地有没有踩稳。
她不再想“谁愿意留下”,而是只在意“我愿意和谁同行”。
而与此同时,陆聿白坐在办公室里,窗外落日的余光斜斜打进来,落在他办公桌上摊开的画册上。
那是一本城市建筑摄影集,他手指停在其中一页,是一张旧仓库改建成展厅的照片,光线从屋顶的天窗倾斜而下,地板上正好有一个人影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