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她仍在写
“我还是期待!”她顿了顿。
“只是我不再把‘被懂’当成靠近的前提!”
“那你现在画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想自己还在不在!”
“你在的!”
徐盛听抬头看她。
“你怎么知道?”
“你落笔的时候不会犹豫了!”林西轻声说。
“你画得稳,说明你在!”
那晚她们没聊太久,各自回房休息。
夜深了,风又起了一点,窗外灯光沉着落在对面楼的阳台上,把一棵观叶植物照得有点亮。
徐盛听坐在床边,写下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我画你,不是因为你值得画,是因为我曾想留住你。
我现在不画你了,不是我不再想你。
是我终于知道,画不出来的部分,也不需要证明它存在过!】
写完,她关灯,睡觉。
风静了,灯也熄了。
她知道。
明天她还会起床,照常落笔,照常喝茶,照常面对没有回复的对话框。
但那不是孤独。
那是她选择的生活—
没有谁必须进来。
也没有谁再能决定她是不是完整。
清晨六点,窗外天还未亮透,港城的风裹着夜雨未干的湿气,轻轻拍在窗上,发出连绵细碎的声响。
徐盛听醒了,没有睁眼,只是安静地躺着,听着这点雨声在黑暗中缓缓散开。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清晨被情绪叫醒了,如今她会在这种时候保持静止,让身体慢慢跟着呼吸沉下来,而不是跟着记忆起伏。
她脑子里没具体的念头,只是下意识地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张画。
那是她前天晚上画的一张小稿,只有一个场景:一张圆桌,一支干涸的笔,一个茶杯,杯沿有一道浅浅的缺口。
她画的时候,没有想画成谁的空间,只是画着画着,忽然就落了那支笔的位置—靠右偏下一点,就像某人习惯用惯用手随意搁置后的姿态。
她画完才意识到,那是陆聿白的习惯。
他写完一行字后,总喜欢把笔轻轻往下一推,像是要隔开自己与那些字之间的联系,又像是对说出口的话始终带着迟疑。
她翻身起床,穿上灰色棉袍走进画室,窗外的天色还未泛明,屋子里冷得很安静。
她把昨晚晾着的画取下来,在背后写了一句:
【我不是画你,是我画下了我们说话时的桌子!】
写完,她没急着收起来,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坐了好一会儿。
七点半,林西起床,从房间走出来看到她又一夜未睡,站在门口皱了皱眉。
“你又通宵了?”
“睡了一会儿!”
“你最近是不是又开始听那些老录音了?”
徐盛听没否认,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在听谁的?”林西问。
“不是听谁的,是听我以前说话的语气!”
林西走进厨房,开了水壶,隔着门说。
“我总觉得你现在对自己的情绪太温柔了!”
“以前太拧巴!”
“那你现在是不是不拧了?”
“我现在知道,有些情绪不是需要被梳理的,是需要被放过的!”
“那他们呢?”林西把茶递给她。
“你现在会在落笔前想他们吗?”
徐盛听接过茶,摇头。
“不想他们的‘人’了。
我现在会想的是他们曾经在我空间里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