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风吹醒旧梦
她把茶放下，起身翻出前些日子落下的画稿，翻到其中一页—画的是一只杯子，倒置着，杯沿残破，纸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是她刚结束和陆聿白的联系后画的。
她看着那张画，没有起伏，只在角落补了一行字：
【我现在不再等谁来倒水了。
杯子空着，也不是为了被填满！】
她写完，把那幅画装进一张透明画袋，没有再多触碰。
九点半，林西起床，披着外套走出来，头发乱着，一边揉眼一边问。
“你今天不出门？”
“下午要去一趟展馆，布一张新画！”
“又是没写名字的那种？”
徐盛听轻轻点头。
“这次是《未完稿》的最后一幅！”
林西坐在餐桌前喝水，说。
“你现在画得越少，但每一幅都越来越像你！”
“以前我画得太急，怕说不完！”
“现在呢？”
“我不说也可以了！”
“你不怕别人看不懂你画什么？”
“看得懂的会懂，看不懂的，我也不再解释！”
“你现在终于放过自己了！”林西低声说。
徐盛听笑了笑，没有接话。
下午两点，她到了展馆。
展馆人不多，天阴着，连脚步声都比往常更小。
她把那幅画交给布展师傅时，顺手在画背写了一行字，没有签名，也没有署日。
画是一扇没有锁的门，门后是一段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光从门外斜斜落进去，照亮地上的半道影子。
那行字写的是：
【这道门我不再推开，但我知道它一直开着！】
布展结束后，她没有留下，而是顺路去了展馆后的咖啡馆。
那家店她从大学时就常来，如今换了老板，但布局没怎么变，靠窗的位子还在，窗帘颜色旧了些，墙上的挂钟也慢了半圈。
她坐下，点了一杯红茶，没加糖，照例不放奶。
手机在桌上轻震，是一条未备注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点开，是陆聿白。
【我今天站在展馆外面，看你进去，没打招呼。
你抱着那张画，脚步比以前轻了很多！】
她看了一眼，没急着回。
他又发：
【你现在站着的地方，我走不过去了。
我知道！】
她终于打下一行字：
【你不需要走过来。
你只需要站在你自己的光里！】
那一刻，她知道他看了，但他没再回。
她也不需要了。
同一时间，丁砚之刚从讲座回来，坐在空荡的教室里，看着学生留下的便签。
上面有一张写着：
【你说“画不代表答案”，那画是不是也可以是“没说出口的问号”？】
他拿起那张纸，看了很久，然后写了一行回应贴在原位：
【是。
但有时候我们画它，并不是要等谁来解答，而是为了证明自己曾经问过！】
他盯着那张纸条的瞬间，忽然想起了徐盛听的某幅画—她画的那张《窗里光》，一张并不出名的作品，但是她唯一一张题注里写了“你可以不懂”四个字的画。
那张画他一直留着复印件，夹在他的画册第一章。
他打开抽屉，取出来，重新看了一遍。
还是一样的笔触，还是一样的压抑线条。
他盯着那束光线，看了很久，终于在画背写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