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然后转身离开
墙面已经重新粉刷过了,摸上去是新的,但指尖依旧能感觉到,那块地方曾经被她贴过纸、粘过画布、留下过胶带的边角痕迹。
她站了几分钟,然后转身离开。
走下楼时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多看一眼那间旧屋。
她不再需要用“怀念”来确认自己的成长,也不再把“遗落的地方”当作伤口。
她知道,那里她住过、画过、哭过,但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路过街角拐弯时,她在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刚走出来,手机就震了一下。
是丁砚之。
【我今天梦见你了。
你坐在河边画画,光落在你睫毛上,我想走过去,但你跟我说“你别过来,这道光是我自己的”!】
她看着这条消息,回了句:
【我没梦见你,但我今天去看了一次我们以前坐过的地方!】
他回:
【你有进去吗?】
【没有!】
【你是不是终于不再把“回来”当成念想了?】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回:
【不是不想,是我终于知道,那些地方再也回不去了!】
他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他明白。
同一时间,陆聿白在工作室画新图。
落地窗外阳光很好,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靠在椅子上翻着刚才打印出来的照片,那是他自己拍的—展馆那张《空墙》,画角斜阳刚好照在签名处:“徐盛听”三个字半明半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又被留在了画外。
他在那张照片的背后写了一行字:
【你不在那幅画里了,但我还是会站一站!】
那是他现在最后能为自己保留的仪式感。
不打扰,不追问,不请求。
只是站在那幅曾经属于她的画前,看一眼,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晚上七点,徐盛听在阳台晾衣服。
林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p萄一边翻着展览反馈。
“你那面留言墙又多了几十张新的留言!”林西说。
“他们还在写吗?”
“有一张写得挺特别的!”
“怎么写的?”
“写着—‘我从不敢说我认识你,但我看你一笔一划地把自己画完,我知道你比我勇敢。’”
徐盛听听完,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你现在是不是终于不需要靠‘谁看得见你’这件事来确认你有没有画错?”
“我知道我没画错。
就算没有人看懂,我也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你现在不愧任何人了!”
“我从来没愧过别人!”
“那你曾经愧过谁?”
“愧过那个为了别人调整自己画法的我!”
那晚她写了一段很短的话,贴在画室墙角的一张旧画上:
【我终于不再等你说“你可以靠近我了”。
我自己也可以落笔了!】
她收起笔,吹熄了香,关了灯。
城市陷入夜的怀抱,风掠过窗前,她没有梦。
但她知道,明天醒来后,她还会提笔。
不是为了谁,也不是为了写完哪段故事。
只是为了在这一段安静的时间里,
继续把自己的轮廓,一笔一划,完整地画下去。
凌晨四点,港城的街道空无一人。